敬业的倔老头

　　自从1968年多明戈首次登上美国大都会舞台，多明戈就一直活跃在世界各大歌剧院的舞台上，51年的歌唱生涯，至今已经塑造了126个角色，演出超过3400场，成为歌剧史上塑造角色最多，演出场次最多的男高音，并且还创造了演出后返场次数最多，谢幕时间最长的纪录。
　　很多人都说，多明戈是上天赐给歌剧的一个礼物，他的嗓音丰满华丽，坚强有力，胜任从抒情到戏剧型的各类男高音角色。
　　“很多人说你的声音好像来自上帝，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你觉得呢？”多明戈和宋祖英鸟巢音乐会前夕，记者询问他对于这50年嗓音依然如故的缘由。
　　“是的，天赋很重要，我也很感谢我的父母给了我如此好听的嗓子。但是，你要知道，很多人都有天赋，但是运用的并不好。我从来不依赖于和我从出生就一起相伴的好嗓子，但是我是个努力的人。每到一个城市去演出，我一般下了飞机就会进排练场，从不休息，即使是从机场到宾馆的路上，我也会看曲子。对于其他语言的歌曲，我都要请人翻译好，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后，再去唱。歌唱时是需要感情的，而不仅仅是把这些音律和好听的声音带给大家。”
　　没错，多明戈的敬业是有目共睹的，张艺谋在和他合作《秦始皇》时就赞叹“他每天主动要求王潮歌导演给他讲解中国的历史故事和排练东方式的动作。甚至学唱京剧的念、唱、做、打，一招一式，非常有板有眼。”
　　对于刚刚举办的宋祖英鸟巢演唱会上，被邀请作为嘉宾的多明戈丝毫没有任何懈怠，不仅随时哼唱演唱会曲目，甚至因为不满提词器把翻译搞得团团转。“大师是个倔老头，倔起来谁也拦不住。他一直不太满意提词屏幕的设计，认为不太人性化，但排练当晚也没有得到解决，他急得三分钟就催我去问一次总导演。我已经多次回复他说已经告诉技术人员了，他还执意要到提词监控台去。监控台藏在舞台钢结构下面，要低着头在黑漆漆的舞台下方迈过无数道钢筋和电线，但他认真地拉着我跋涉重重‘阻碍’，亲自跟技术人员解释了一遍才罢手。第二天他又无视我们的劝阻，在晚会开始前几分钟跑到台下看到效果之后才放心。”翻译小索说。
　　除了跟提词屏幕较劲，多明戈在北京的这几天也是猛补中文。在宋祖英演唱会上，他要和宋祖英合唱《康定情歌》，之前他已经请人把歌词全部翻译好，不仅背个熟烂，一有空还拉着翻译学中文。后来翻译看出他的意图，用西班牙语把《康定情歌》一句句地翻译给他，解释了歌词的大概意思，“突然间，多明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那我就是张家大哥，宋是李家大姐喽，哈哈哈。’然后自己一个人背过身去，不停地念叨‘溜溜，溜溜……’”翻译小索说多明戈的敬业让你不得不对这个老人家肃然起敬，旁边的工作人员也都跟着认真、较劲起来。

爱冒险的工作狂

　　多明戈喜欢冒险，他可以在同一天，在同一个舞台上既指挥又演唱。最出名的要算是1995年4月22日，多明戈在演出了长达5个小时的瓦格纳的《帕西法尔》之后，回到后台，简单吃了些东西，就返回舞台，指挥演出了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
　　他说：“如果不冒险，你就不会有胜利。我觉得职业不能太单一，应当充满了意外和冒险。”
　　所以他敢去挑战《奥赛罗》，这个在男高音里公认的“天敌”和“陷阱”。因为它要求男高音要保持巨大的力量、迸发的感情和持久的耐力。评论家说多明戈选择了个非常愚蠢的剧目，因为这样会彻底毁了他的嗓子。在演出开始前，剧院的经理也都好心地对观众说：“竖起耳朵好好听吧，这很可能是多明戈最后一次演出了。”但是，多明戈用他的努力和胆量再次征服了全世界，《奥赛罗》的首演空前辉煌，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中，多明戈出场谢幕达93次。此后，多明戈连续演出了5场《奥赛罗》。
　　2001年，多明戈的带病冒险高歌也曾让中国观众热泪盈眶。谁也没有想到，世界三大男高音的多明戈，当天在演唱《今夜星光灿烂》，竟然在一段高音处嘎然而止。他抱歉地说因为感冒让他整个身体非常难受，但是他却坚持要在所有预定曲目结束后，为在场观众重新演唱。当他在音乐会的尾声，再次用饱满、华丽而灿烂的歌声，完美地演唱整段《今夜星光灿烂》时，大家动容了，雷鸣般的掌声顿时响起，很多观众都激动地热泪盈眶。
　　2009年，多明戈的冒险精神依然没有半分退缩，他将在歌剧《西蒙·波卡涅格拉》中冒险尝试唱男中音。“这个角色太棒了，我一直就是很喜欢挑战的人。但其实，男中音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严格说来，我是唱男中音起家的。我1957年出演的第一个歌剧角色就是男中音，直到1960年才改唱男高音。不过《西蒙·波卡涅格拉》却是我想演唱的最后一个歌剧，但不是说我打算转变成男中音，以后我会继续演唱男高音。”多明戈告诉记者。
　　你要问他唱了五十年，为什么还对舞台有这么大的精神劲儿，他告诉记者：“我喜欢这个职业，更喜欢台下的所有观众，我为他们而唱。演出《波西米亚人》时，我曾经经历了101次谢幕，我也不知道还能为观众做些什么，他们呼唤你回去，他们都拒绝离开，你只能不停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观众们的反应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很像足球迷，充满了激情，太棒了。”

调节气氛的“兴奋剂”

　　多明戈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职业生涯可以持续这么久，“能唱这么多年的确不容易，我现在也觉得很神奇，很满意。”
　　也许是对生活的满意，多明戈走到哪里，哪里就传来了他赞叹的声音。他一遍遍地夸着宋祖英的美丽，说她的声音就像水晶一样清澈，让人难忘。他会和身边的朋友介绍说，“宋（多明戈对宋祖英的称呼）在中国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演唱会上，当郎朗弹琴为他伴奏时，多明戈会从舞台中心走到钢琴前，满含赞赏地注视着如同在钢琴上跳舞的郎朗，并且跟着击打节拍。
　　即使是晚会的工作人员、翻译甚至观众，只要有机会，多明戈从来不吝惜表达他的“赞美”。不管时间有多紧，只要晚会的礼仪小姐跟他打招呼，多明戈都会停下来和她们握手，并夸赞说：“你很美！”“你好可爱”。即使是舞台上给他送花的陌生女孩，多明戈都心存感激，晚会结束后，特意叮嘱翻译把那个女孩找到，要一起合影留念。
　　68岁的多明戈，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相仿的性格，他说他依然记得自己25岁的样子。不管是在休息间、洗手间、走廊还是剧场后台，只要多明戈高兴起来都会高声吼几嗓子。当一帮人在演出后的庆功台上举起香槟摆pose拍照的时候，也是多明戈第一嗓子高唱起了“祝酒歌”，顿时令场面真正地活跃起来。他被工作人员称为“最能调节气氛的‘兴奋剂’，他在哪里，哪里都充满了欢乐。
　　宋祖英鸟巢音乐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多明戈就飞往意大利去指挥音乐剧，接下来要准备9月份和宋祖英在四川的演唱会，也许正是这种拼命精神让他永葆青春，也让时间在他的音乐生涯中不得不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