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不成归

文／傲雪之梅

夜来沈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

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挪残蕊，更拈馀香，更得些时。

——李清照《诉衷情》

（一）

风凄凄，飞雪吟，一曲亘古的琵琶，轻弹出半个宋王朝的哀伤。漫漫长夜，青丝如缎，发鬟的残香，迷失在了重峦的天涯。

夜不能寐，我独饮薄酒，醉意朦胧间，静然舒卷，轻沾红烛，我以最柔美的姿势为君铺笺，任一泓温软的相思，在字里行间，绵柔溢洒。然，卷里卷外，谁是谁的羁绊，谁又是谁的轻叹？你曾，温暖的相牵，便锁住了我千万年的以心相守，从此，与你相履踏青，倚栏观星，把赏金石，花前月下，我的心，再也飞不出你深情的双眸。

孤星碎，晓梦断，玉袖轻寒。隔帘盼，人空瘦，满腹思念。

窗外，阶前，零落的梅花红蕊，一瓣一瓣，犹如你俊逸的身影，烙在我心上。有点萧瑟，有点轻狂，散散落落、飘飘扬扬。梦里，翘首盼着归航，我将如雪的素笺，涂上一抹相思的嫣红，把婉约的文字染成一朵清纯的梅花，典藏着这份永恒。漫长的夜，因为想你，显得有些忧伤，一片一片的彷徨，一片一片的优雅，在心中，飘荡。

你离开的日子，冷了这一季的蛮笺痴墨，飘舞的梅瓣，无语了我万水千山的守侯。残落的芬芳从何拾捡，千盏的醉意，都醉不尽这万卷情愁。你的怀，是我吴侬软语的呢喃。我的指，为你层叠了多少孜孜眷眷的墨锦。私语里的浮萍，枕边的轻怜，如画，似梦。我的婉约，你的飒爽，于柔荑下诗韵洇生。奈何，岁月捉弄，你我分隔两地。满卷的丹青，如今又向谁颂？你可知否？床头上那对白釉瓷瓶里，那前日折下的梅枝，上面的花蕊一直在含苞待放。她也知我的思念么？也在静盼你的归程么？

风声渐浓，寒意渐重，这样的夜里，你会冷吗？如果会，能不能留下我的思念，作为我馈赠的仅有的温度。好想你，不管是什么载体，就让这些梅蕊带我转达吧。

我的相思，随雪，随着残梦，遍地清霜，越过惆怅。

素手凝香，拾花低吟，任青丝飞舞。雪花幕中梅花舞，望不见你悠然的脸，清清身影，一抹残弦。

凝视，你的方向，守望。

思念，你的轮廓，迷惘。

（二）

青纱帐，绿萝衫，一方素帕迎风飘。痴情眸，凭栏眺，两情相悦待何时？

苍穹月如钩，恰似离人远。你独去远行，徒留我一人。于是，我只能把思念柔进月光里，轻掬一缕月光，悄然来到我们把酒吟诗的院落，因为那里有你的脚印，或许，我们的某个脚印会有重叠。我梦幻梦影般地在那里踱步，是谁轻弹“琵琶语”？是谁低吟“相思曲”？又是谁把堆积的心事抹在琴弦上，植在谁悲怆的心房？此刻，你是否也如我的心境一样？

月下影，闻梅香，枝残人单独凄怆。思过往，人惶惶，凄凄长夜难入眠。

白露凝霜，月光轻洒，我唯有醮一笔的墨香，为君轻轻低吟，让相思的清词，填满阳春白雪的诗笺，在这烛影摇红的今晚，静书一份被孤独煮沸着的浪漫，让夜阑珊。

眸着那一行行婉约词句，回味那一阕阕饱含温情的腼腆，聆听那隔世的花蕾绽放的呢喃，那流溢出的柔水情愫，萦绕在整个夜晚。满攒的相思，纷飞了忧酸的情话。那缕纠缠的暖香，还在月光里飘渺吗？那曲潺潺的琵琶，还会在君的怀中翩跹吗？

伫立于梅树前，轻吟你的名，一遍一遍。那淡淡地夜色，总是把我的情细细研磨。我只有将绵绵的情思，在淡淡的惆怅中梳理了再梳理，次晨才发现，依然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

或许，我只有循着梅香的足迹，在梦里，为君飘洒着绝美的梅瓣，让君感受无限的相思与缠绵。把最美的回忆，串成悠扬婉转的旋律，为君赋上一泓温软的绵柔香锦，静心的等你归来。将所有的思念揉碎，撒在等你归来的路上……

傲雪之梅2011年1月30晚于梅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