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寒

【题记】：

   有些事，永远都铭记在人的心碑上，即使时间呼啸而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也模糊不了它存在记忆里凝结的痕迹。

（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认识强是在四年前，那时我们都同在一家杂志社，每天重复着采访、编稿、排版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有着自己的一份乐趣。

  单位里不惑和知天命年龄的人比较多，我和强年纪相仿，他大我一岁，我们自然有了共同的语言。工作之余，强会邀我到他租住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生活虽然平淡，但很容易让人满足。

  知道强交到了女朋友，是在半年后一次我们两个人的小聚上，确切地说，是为我庆祝生日的那天。平常看他大大咧咧，心无外物的样子，可真的做起事来如女孩子般的细腻。他说，一次替我往社里交档案报表时，扫了一眼就记下了我的生日，还说社里新生力量的两个“光棍儿”走到一起不容易呀，缘分呢！

  只记得小聚那天，我俩酒喝了很多，几瓶56度二两半的“北京二锅头”和啤酒下肚，我们仿佛还没尽兴，似乎那时都比较亢奋，有一种酒逢知己的感觉。我们谈人生、谈事业、谈家庭……最后，谈到了爱情。他说，小寒子（默寒是我笔名），不知道吧！哥可比你早一步了。说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女孩，哈尔滨的，而且他们见过了面。

  其实，在我的思想里，我是不太赞成过早婚恋的，总觉得这样的情感太盲目、太肤浅，也不太理智。因此，在大学的几年里，我没有交女朋友，虽然是校学生会的骨干人员，组织的活动比较多，追求我的女孩子也是不少，但我一直紧闭着我的情感之门，它仿佛是一座冰山，还需要时间去解冻。记得一次演讲与辩论专场比赛的头一星期，校领导让我为参加比赛的大二学生做下指导。我无外乎为他们改改稿件，讲讲演讲和辩论中应该注意的问题与需要掌握的技巧。还好，那次比赛，他们得了个人及集体的一等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收到的礼物和情书源源不断，羡煞了寝室各兄弟。                 

（二）、

  夜色阑珊，酒劲渐起，是个“把酒话桑麻”的好时候。

  强向我说起了他与女该的交往。说那女孩为他折了一千只纸鹤，还说那一千只纸鹤，代表着她的一千份心意。强说，当时他非常感动，亲手把那一千只纸鹤挂在了自己租的房子里，心头有无比的甜蜜，兴奋的不得了。

  记得那一年的那段光景，正值“非典”时期，哈尔滨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带着口罩，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比平时也少了很多，“来苏水”和“口罩”成了当时最紧俏的商品，有时还脱销，弄得人有些恐慌。

（三）、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半年。

  我去了省报社工作，强依然在那家杂志社。他的手机经常换号和关机，因此，联系的时候比平时少了许多。

  后来，听说强的那位女友渐渐疏远了他，再后来，去了巴黎，去了他们曾初恋时向往的地方。走的时候，还绝情地对强说，婚姻对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我必须抓住一切机会，你太穷了，给不了我什么，还是现实点儿好……

（四）、

  女孩走后，强辞去了杂志社的工作，他千方百计地挣钱。他摆过地摊、卖过服装、干过临时工，每一项工作他都认真去做，没用多长时间，强省吃俭用攒下了一点钱。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再结合自己的特长，他终于开了一家法律咨询的事务所，因为他在大学里，就是法律系的高材生。

  所里每天的事务都比较忙，各种刑事和经济案件的咨询一项接着一项，他下班的时间每天都是最晚的，他要让繁忙的工作，占据那段铭心的记忆。可每到深夜，强的心里还是不能平静和释怀，他还是会想起那个曾经给他一千只纸鹤的女孩。

（五）、

  转瞬又过了将近一年，强的事务所效益不错，他买了辆黑色的尼桑车，前面挂着一个很不错的“黑A”开头的车牌照。

  一天，正是清明节，下着雨。强从他黑色的尼桑车里看到一对老人在前面慢慢地走。他认出那是女孩的父母，于是强决定跟着他们。他要让他们看看自己不但拥有了小车﹐还拥有了房子和公司，还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不是穷光蛋了，是年轻的企业法人和老板了。

  强一路开慢车跟着他们。雨不停地下着，尽管这对老人打着伞，但还是被斜雨淋湿了。到了目的地，强呆了，这是一处公墓。他看到了那位他朝思慕想的女孩，墓碑的瓷像中女孩正对着他甜甜地笑着。而小小的墓碑旁，鲜艳的野花上挂着一串串的纸鹤，在细雨中显得如此生动。

  女孩的父母告诉强，女孩没有去巴黎，女孩患的是癌症，女孩去了天堂。女孩希望他能出人头地，能有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女孩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说她了解强，认为他一定会成功的。女孩说如果有一天强到墓地看她﹐请无论如何带上几只纸鹤，让她在天堂捧着纸鹤为强祈祷。

  强跪下去，跪在女孩的墓前，泪流满面。清明节的雨不知道停，把他淋了个透，看着墓碑，他想起了以往女孩纯真的笑脸，看得他的心开始一滴滴往下淌血。    

  这对老人走出墓地的时候，看到强站在不远处，尼桑车的车门已经为老人打开。汽车的音响里传出了邰正宵那首哀怨、萦肠的《千纸鹤》歌声，“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复复都是为了你，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后记】：

  强把哈尔滨这边的事务所，转移到了深圳，断了这边的一切业务。

  走的那天，他请大家在中央大街旁的“波特曼西餐厅”小聚。席散握手告别时，我和他情不自禁地拥抱，我看到了他心底难以掩饰的忧伤，和他转过脸来湿湿的眼眸。

  而只有我知道，那家西餐厅，是强和那女孩第一次相约的地方。

  强走后，几次和他联系，都找不到他，或许，他真的很忙；或许，他换了电话，或许……不得而知。

  也许，他真的想远离这座城市，远离这个曾给他带来萦绵欢欣与无尽伤楚的地方。

  冷雨夜，茫视那杯香茗，流年辗转，路正长，我的心里默默为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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