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村支书销魂的三十年44

(2014-12-18 19:27:55)

八仙桌上摆着八只小盆,数小但量大。正中一盘红烧鲤鱼,头北尾南,北面并排坐着贺发、马题,南面独坐着朝正。那鱼活像个辛苦万分的庄稼汉,深色的皮肤衬托它半张的嘴,似乎要流下的口水反应了它的劳累,伸在盘外的尾鳍分叉着像两条姿势不雅的腿。鱼嘴左侧正对着一盆香气怡人的红烧肉,透明猪皮折射出的食欲仿佛诉说千年权贵的鱼肉百姓。鱼嘴右侧,一只鸡光溜溜地坐在热气萦绕的陶瓷盆中,双腿蜷缩,两翅撑在盆沿,脑袋舒服地耷拉着,一双迷离的眼就表现出了享受。清蒸鸡的边上比翼着咸水鸭,光洁白润的躺在浅盆中似贵妃出浴卧香图。再往右,青椒炒着一颗牙也能塞牙缝的藉片,油腻的散子炒着牵枝扯蔓裙带关系盛行的丝瓜,醇美的牛肉藏匿在纠缠不清的豆芽中几片独秀,最后一盘是独受青睐的懒散与清脆兼有的猪耳朵。

马桂见众人坐定,从身后拿出新版的桃林酒,挨个给斟上了,然后说了句“请”就先干为敬。马祥在边上站着,见众人不言不语的喝完第一杯后,从马桂手里接过酒瓶挨个又满上了。事先都打好了招呼,大家心知肚明,专等马桂说话。而马桂只在第一杯时说了个“请”字外,就再也不吭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端杯,不一会两瓶桃林酒见了底。在座八人,只有贺发和马题年高岁长,但他二人一个沧海桑田,早习惯了冷眼旁观,一个红尘看破,也宠辱不惊了。他们二人不说话,朝正新官上任也低调做人,别人就更无话可说,如此一瓶桃林酒又要见底。海洋小飞沉不住气了,他们拿眼瞟向马题。马题心中有数,只是假装没看见,仍然滋滋有味的品尝着小酒。总要有人说话吧,海洋就打算以小充愣,假装不知何事的地问马桂。海洋还没问,马桂开了口:“阿祥,搬张凳子坐在我边上吧。”马祥听话的解下围裙,搬来一张凳子,紧靠着西北角马桂身边坐着。

待马祥坐好,马桂将杯中酒也不再相邀众人,一饮而尽。朝正看着马桂郑重其事的一幕有些眼熟,心想这酒又没法喝了。

“诸位长辈、庄邻”马桂终于说到正事了,众人心中一松,终于可以放开喝了,这是桃林酒啊。“今天把大家请来”马桂继续说“是让大家给我做个证,我认马祥为义女了。”

整个屋子内鸦雀无声。

半晌,马海洋开了口:“阿桂兄弟,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合适不合适。马祥本来是你妹妹啊。”朝正看他额上的青筋暴出,显然正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慨。

马桂是个人精。领养个半大记事孩子,多数情况下等于养了只白眼狼,一旦他翅膀硬了,胳膊宽了,那是十之八九要回去认祖归宗。领养个啥事也不懂的婴儿,那一把屎,一把尿的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三九伏天,你就小心侍候着吧。而领养马祥,那就是白捡了个女儿。十四、五岁的丫头,早过了操心费事的年纪,更何况从小看着长大,那份近似于天生的亲密更不是后期磨合所比。再等上几年,稍准备点嫁妆或者根本不用准备只管收些礼金,就可以打发出门,啥事也不用管,干等着女儿来赡养。

“我同意被领养,我本来就是领养的。”马桂还没说话,马祥开了口,养母严慈死时,她就知道了自己非亲生的女儿。但她在马家生活多年,早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亲生不亲生,还不全在一片心。人,要知恩图报。

“只要他们认为合适,就合适,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贺发见气氛有些紧张,忙打着圆场说。

“可,那也要经过一些法津手续啊。”马海洋见无人响应自己,口气软了许多,但心里仍是不赞同。

“法津?法津还规定九年制义务教育呢。”贺发偶尔为老不尊,他反唇相讥道。马海洋虽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但赚钱就笨得很,也是中年得子的他快负担不起小孩的上学费用。

“那,那也要考虑下我们,我们这些做亲戚的感受吧?”马海洋没有什么可仰仗,唯有族人的一点脸面。

马桂听了这话,本来一副平静的表情瞬间狰狞了,“你逼走我妹妹时,可曾想过我这个做亲戚的感受?”。

马桂、马祥这对兄妹从此后就以父女相称。

一个人是孤独,两个人就是家庭。有人相依,会感到温暖。而做了父亲,更有责任,责任让人活力永存。马桂在田间地头劳作之余,重新燃起了对文学的喜爱,只是不再投稿。他自嘲工作不累无需小零钱,爱好高雅总是大道理。

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不管发生了什么,光阴还是不声不响地从身边溜过。

每天清晨,当孩子们还在被窝里保持素心禅意的不动,大人们已在庭院里六根不静地进出时,一声声“卖豆浆”的清越叫声空谷里传递一样,幽幽着耳膜。卖豆浆的是一位妇女,时常穿着一身已不常见的灰布蓝裳,沟壑纵横枯纹遍布的脸让人觉得她六十有余,而娇小但不佝偻的身材,灰白交加并稀疏的头发,让人又一时琢磨不透她的年纪,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时而少女般欢快灵动着青春的光芒,时而亡灵般阴气摄人飘忽着惨惨的冷惧。

妇女在土路街巷上,缓慢地东西行走、南北穿梭,“卖豆浆”的叫卖声就和狗叫、鸡鸣、麻雀喳喳的吵架声以及穿过柳树柔软温暖照耀在院子中的晨曦,一起组成了乡村安宁温馨的早晨。

孙兰被女儿正华接到城里去享几天福,李才嫌家里清静恼人,就让孙子小剑到自己家里来睡,漫漫长夜爷孙俩打个伴。为了让孙子能够多陪自己几天,李才每天都早早起来端着一只小铝锅恭候在屋前,专等着新鲜热乎的豆浆。妇女仿佛知道李才爱孙心切,也每次总是不挑村前不挑村后,先径直来到李才家房前,给他舀上满满一小锅。李才看着分量十足的豆浆,高兴地说着“谢谢大妹子”就转身飞快地向屋内走去,边走边欢快地喊“小剑,快起来喝豆浆。”妇女听了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推起车往西走去,路过马桂家的门前时,看着紧闭的大门,倒时常忘记了脚下。小剑还没起床,住在隔壁思正的儿子小弓,早端了只小碗等在爷爷的门口,积极地连衣服也不穿,只着一条短裤在哆嗦着。

有一天小剑难得起个大早,他站在茅房里痛快淋漓地释放着积了一夜的多余水分。透过半人高的围墙,他看见妇人卖完豆浆后,直直地盯视马桂家门的双眼,水灵灵的晶莹过了晨晖。他走出茅房对爷爷说:“你买她那么多豆浆,她高兴地哭了。”

李才听说后,忙转身,他看着看着心里一沉,“是她。”

“谁?”热量散发后,小剑感到一阵阵地寒气侵袭过来。

“马桂的老婆。”李才回答完后,走上前把豆浆倒给准时等候的小弓。不知小弓是岁数小,还是生活条件变好了,他浑身雪白的像个女孩,连带着头发都有些发黄。

“马桂还有老婆?”小剑第一次听说,“那马成有老婆没有?”他一直想念着马成。

孙兰晚上回来了,小剑还挺舍不得爷爷的呼噜声,和爸爸地动山摇的呼噜声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和风细雨。李才把马桂前妻卖豆浆的事情告诉了老伴。信奉基督的孙兰脸上一把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念叨着“感谢主,感谢主。”

第二天,孙兰早早起来等在门口,当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妇女出现时,孙兰禁不住又悲伤了起来。她擦了一把眼泪走上前,说了句“伊鲜,我,我乖啊”然后不自禁的又哭出了声。

支好车子正奇怪李才怎么不来买豆浆的妇人,为之一愣,旋即两行清泪也慢慢地滑过了嘴唇,“大娘”她扑进了孙兰的怀里,哭得那个肆意。

因为和马桂牵扯到了一起,伊鲜也成了苦命人。她离婚后,老父被气得大病一场,不过好的是,老头要比他的亲家马宗命硬地多。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不吃不喝,第三天傍晚时分,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这可是他练了一辈子没有成功的武术基本动作。生龙活虎后,老头让女儿改嫁,他满不在乎地说,这辈子只听说过寡妇,还从没听到哪个女子是光棍。

可是伊鲜又对阿桂一往情深,死活不同意再嫁。刚回家的那几年,她总是痴痴地坐在家里幻想着阿桂能去接他。当阿桂家诸多变故的消息传来时,她笑地很开心,她认为要不了多久,阿桂就会来接她了。阿桂,那个天才的阿桂,让人着迷的阿桂。性格古怪,说明了他的魅力,不近人情,彰显他的魄力。选定一个男人,不看他是否权势薰天、富不可当,而要看他是否有一颗拼搏上进、永远自强不息的心。身外之物,可以拥有也能失去,内心坚强,一旦拥有则终生陪伴。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一生的依靠。

然而,伊鲜失望了。变故接二连三地发生,马桂却愈发坚强。身为女人,她应该懂得,男人,在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他渴望心爱的女人在身边;当他落魄失魂时,又怎么能让心爱的她看到自己的狼狈不堪呢?伊鲜改嫁了,在以死为逼,父母惯用的伎俩下,她被迫改嫁了。

父母对待子女时,某些方面难免不够光明,但都是为子女好,这不需要挖空心思去论证推理,只要“血缘”一词就可解释清楚。阿桂家简直就是个四处漏水的大破船,风雨中时隐时现,眼看着一家都要沉没,又怎么忍心让女儿跟着陪葬?伊鲜嫁给邻村一个有名的老实人,老实地只会打老婆的人。

当他对外唯唯诺诺,挣不下几个钱时,就会回家在老婆身上练起闯荡世界的本领,其刻苦勤奋让马桂小巫见大巫,其花样招式更让马桂望尘莫及。人,生而平等。你飞扬跋扈,为何就得我怯懦萎琐?跋扈人有平时大同小异的蛮横,老实人则有不为则已,一为惊人的残忍。没多久,姑娘伊鲜就跳过了二十年的年华,成了五十岁的姑妈。

被人认出了,哭完了,心中郁结多年的情结也打开了。伊鲜告辞,她不想再来这个让她伤心万分的地方了。临走时,她把两大桶的豆浆分散给了以往的邻居们。苦等多时的小弓,悬在腹中多时的心随着豆浆倒入碗里而放了下来。

不知道阿桂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自始自终,阿桂家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从那以后,伊鲜一直没有出现过。有人说,她看过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再也没有了牵挂。更多的人则说,她那老实的打老婆高手知道了女人的怀旧情节,就天才般的用武力教会了她一切向前看。是没有牵挂,还是一切向前看?

10.12

                (三十五)

有一个外国的工程师叫墨非,在本行里,他能力一般,似乎永远只是个陪衬,但是他说了一句话,却让他青史留名了,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墨非定律:如果你觉的某一件事情有可能发生,那它就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发生。

当阿桂领养阿祥的时候,马海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感觉会有事情发生。但他偶尔的远见卓识改变不了人们对他鼠目寸光的看法。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可大家都承认的才是公理。那些少数人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马桂马祥父女和睦地生活了约有半年之久。当秋高气爽,苍天以蔚蓝显示它的高高在上时,马桂也与时俱进地显示了他的神鬼莫侧。经常,头天晚上他早早上床而睡,次日马祥做好饭菜叫他起床时,却见他衣衫不整地从屋外走回,灰褐参半的头发,雪白一片,秋霜已凝结了他的眉毛。

想要聪明吗?跑步吧。想要发财吗?跑步吧。想要女人吗?跑步吧。马祥如此想。马桂每早回家,都虚弱万分,像是经过了一场超级马拉松比赛。聪明?跑步?女人?但他的眼神又犀利到带着重剑无锋地阴沉。马祥具体点问他,他又苦思冥想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阿桂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又突然恢复如初,马祥悬着的心慢慢又放进了肚子里。可马祥心放在肚子里还没习惯的时候,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

晚饭,阿桂与阿详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难得做一次的红烧鱼。阿桂吃得开心,不住地赞叹女儿的手艺。阿详听着高兴,多少能报答点马家对自个的养育之恩。她还想着要好好地尽女儿的责任,给爸爸找一个伴,让他以后不再感到孤独。孤独和人多人少是没有关系的,它要求的是心的陪伴。

突然,阿桂扔掉饭碗,伸手一把扯过阿祥抱进了怀里。马祥吓坏了,她坐在马桂的腿上,看着马桂直直地盯着自己,怯怯地叫了声“爸。”这一声好像一个信号,阿桂揽住马祥手用力一推,头再往前一凑,就吻向了阿祥的嘴唇。马祥只觉得一阵柔软,溪水冲洗时光的感觉从嘴边漫延过来让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晕眩从脑海里衍生,慢慢就迷失了灵魂。当阿祥正为初次的体验如梦如幻时,她感到胸前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睁开眼侧后一闪,看见马桂的眼睛通红,像冬日炉中保留火种的两只碳块,在昏暗的灯光下,红红的灼人。胸前,马桂的手已从衣襟下撩起她背心探了进来,正揉搓着自己刚刚发育的像初起的馒头般的乳房。马祥感到一阵刺痛从胸部传来,那刺痛不仅钻心,而且还在无限放大,冲击地她本来小小的胸部像浮标一样,慢慢地飘了起来。当疼痛放大到无以忍受时,她努力地推着马桂,嘴里不由自主地叫着“疼、疼”。而马桂恍若无闻,继续野蛮地揉搓马祥的胸部。当疼痛快到极致时,马祥也没来由地筋疲力尽了,她无奈地选择了放弃,眼角流下了泪水。肉体难忍的疼痛,迫使她放弃了反抗,而心灵的疼痛,却日渐高歌。反抗是肉体的疼痛,放弃是心灵的疼痛,当这两种疼痛在极致中轮换时,阿祥却感到了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惬意。来吧!来吧!来得更猛烈些吧。疼痛,疼到无法忍耐,继之而起的就是舒适,而舒适到惬意无比就是销魂。

阿祥正流着泪的享受时,猛然感到身体失重,整个人后仰,“咚”地一声,她躺到了地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马桂卟地一声已压到了她的身上。连摔带撞,马祥清醒了许多。我们在干什么?马祥隐约明白了。不,不能这样,我们是父女,我们不能这样。马祥费力地把手从身下抽了出来,她用力地推着马桂,叫了起来“大,爸爸,大。”

马桂充耳不闻,他用上身压住马祥,腾出两只手,屁股稍微抬起了一点,一只扯住马祥的腰带,另一只手快速地伸了进去。马祥只觉得下身一凉,继而感到未经人事的下体被强行分开了些,马桂的手指在边上梭巡着,好像正在找着入口。

“不,救命啊,救命啊。”马祥惊恐万分,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了起来,眼泪遍布了脸庞。她不再推挡,双手死死抓住马桂的手臂。马桂没有丝毫怜惜,他揉搓了一会,找到马祥下身最柔软的地方,正要伸指而入时,后脑被人重重击了一下。马桂伏在马祥身上一动不动,马祥哭了几声,觉出异样。她定神一看,邻居射正哥哥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正站着看着自己。马祥忙推开马桂,一手提着裤带,一手抹着脸大哭着往门外跑。射正喊了声马祥,马祥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跑远了。射正担心马桂,他弯下腰,推了他几下,喊道“马桂,马桂。”

晃了几下后,马桂懒懒地睁开了眼,睁到一半,马桂忽然来了精神,眼睛大大的,翻身而起,一把推开射正也往外冲了出去。射正一时不防,被推坐在地,心道,马桂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容不得他多想,射正也忙起身跟跑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苍穹上几颗星星成事不足,败事不余地冷眼旁观着人世。射正站在门口,不知马桂往哪跑了。

“射正。”老婆惊恐的声音传来,射正头皮一麻,来不及走正道,他直接从院门外的篱笆墙跨到家门口。门灯照射下,老婆好好地站在那,只是浑身发抖地往前指。射正顺着老婆所指方向一看,自家的大黑叫驴兀自站着不动,在暮色中像山麓一样岿然,而黑驴身后一个人影正前后挺动不停,不是马桂又是谁?

射正血气上涌,三两步跑到后面,抡起扁担又是一下。若说刚才那一下还心有余悸,使不上力气,这下则是义愤填膺,连长眉毛的力气也使了出来。马桂连反应都没有,卟通一声就往后倒去。腾出后腿的黑叫驴也许觉得被众人发现了好事羞愧难当,它不失时机地对阿桂来了个窝心蹄。阿桂凭空飞出几米后才直直地落下。

李才、孙兰还有再往东一家的老猴子,以及前后排几家邻近的人都跑了来。射正上前检查了下黑驴,黑驴耷拉着脑袋,羞答答的没啥事。射正就和邻居们七手八脚地把马桂抬回了家。众人对马桂又是针戳又是指掐的,好一会,马桂哼吱哼吱地醒了过来,狂咳不止,半晌几口黄黑浓痰吐了出去。这几口浓痰搞得屋里像是黄大仙的老窝,臭不可闻。众人掩鼻而出,马桂也跟着出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而马祥不见了。

阿桂似乎又重新明辨是非,他开始央求大家和他一起寻找女儿。

经此一吓,马祥早不敢附近转悠。她一直往西跑,直跑到“大炮台”,才敢停下,仍是惊魂不定,大口地喘着气。

比起自己宽敞明亮的“家”,黑灯瞎火的野外反倒安全了许多。

凭着对剑之晶村荒草枯木、沟坎壑渠的熟悉,以及依稀几点星光的指引,马祥爬上了大炮台。杂草丛生的边沿,她双腿悬空傻坐着。深秋的“大炮台”靠着它拔地三米的优势,清高孤傲在荒郊野外。有了暂时的安全,恐惧悄然而去,痛楚接踵而来。阿祥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胸部,那里像是地狱之火在燃烧,又仿佛三界玄冰在冷冻,碰一下痛彻心扉,不碰则撕心裂肺。几次减轻疼痛的尝试让疼痛更深,阿祥放弃了。她呆呆地坐着,看向北极星闪耀的地方,看着看着,她哭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这些年的坎坎坷坷,像泪水一样从阿祥的心底流出,直至湿润了整个脸面。

妈妈,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够忍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出生就寄人篱下?让我小小的年纪就受尽了玩伴的白眼,稍大一点又尝尽了人间的心酸?妈妈,我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吗?逢年过节的时候,别的小女孩都会有件缝着红花的新衣裳,而我却只有一件又一件满是补丁的灰布服。养母待我很好,会慈爱地问我要不要新衣裳。我心里有着渴望,嘴上却必须微笑着拒绝,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生活在自己的家里,我不能那么无理、任性的撒娇,我必须要讨人欢笑。妈妈,你可知道我多么想要一件新衣裳,非常任性刁蛮地强行要一件花衣裳啊。

阿祥捂住了脸,满是老茧的手盖得住她悲伤的脸,却阻挡不了她悲伤的泪水。

学习成就梦想,校园则是孩子的天堂,可我呢?同龄的孩子有谁早早下了学堂,和父母辛苦于田间,劳累于灶台?不管喜欢不喜欢学习,不管成绩好不好,谁不在学校里待着尽情享受她的童年呢?只有我,只有我。妈妈,九年制义务的教育,我都没有读完啊?妈妈,我怎么可以没有童年?

阿详哭得更伤心了,她收回双腿撑在台沿,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膝盖。

所有所有的一切,我可以不怨,可以忍受,也可以报恩,可是今晚呢?我这么小,受尽了苦,尝尽了悲,难道还要有一个不清白的身体吗?

妈妈,你怎么能忍心让女儿受这般罪啊?

阿祥抬起脸,张大了嘴,尽情地哭泣。

哭吧,哭吧,阿祥!你太苦,太悲了,哭出你的委屈,哭出你的悲伤。

哭吧,哭吧,阿祥!得不到尽情地欢笑,就拥有畅快地哭泣吧。

哭吧,哭吧,阿祥!悲泣不是你无能,悲伤不是你懦弱。在灾难困苦面前,你从没有默然,从没有退缩。

哭吧,哭吧,阿祥!哭出你的不公,哭出你的不服,哭出你的坚强。

哭吧,哭吧,阿祥!

这里没有温暖,你能感到寒冷,这里也没有禁忌,你可以放松,这里,你可以痛痛快快地、不管不顾地哭泣。让自己声彻九天,悲淹三界的哭声,和着那迫不及待要逞风肆虐的冬日寒风,一起将一个女孩最孤寂无助的心灵,回旋在天地苍茫之间。

夜深了,

黑黑的,

整个世界,

那是死一般的安静;

起风了,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