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六岁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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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四那年,六月十一的下午,充沛的阳光映在红十字略显斑驳的磨砂玻璃门上,让候在门外的我有种微醺的感觉,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急切的脚步声响起,门开处,白衣天使捧着开满纯白桃心的粉蓝小棉被,帽子口罩都遮不住满眼的笑意,一路小跑而来。照相机、摄像机、手表、手机……披挂整齐的我叮呤当啷快步迎上去,十几米的走廊彷佛一下子变得悠远悠长。汇合处,达达,正在棉花云朵里,轻轻眯着眼睛微笑着,向我。虽然没睁开眼睛,可是感觉已经“看到”我了(这也许就是《阿凡达》里那句“I see you”吧)。
急切又小心地接过来,抱在怀里,那一刻,好像彼此都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而来,在心里相视一笑。纷繁的世间,刹那安静无比,尘埃落定。
一转眼,已经过去六年了。这六年里,经历了许多事,世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小朋友自顾自地一天天长大着。从孜孜不倦地吃奶断奶吃饭吃菜点饭点菜下馆子选厨子,到孜孜不倦喝太子奶喝酸奶喝铁观音大红袍偶尔偷偷喝啤酒红酒,从孜孜不倦地爬山野营观湖望海楼前戏耍草地撒欢儿,到孜孜不倦地听故事讲故事自编自导自演故事,从孜孜不倦地翻筋斗拿大顶练武跳舞哪吒探海猴子捞月,到孜孜不倦地听红灯记沙家浜老谭崔健我和你男和女一首歌听一百遍啊一百遍,从孜孜不倦地画太阳月亮画兔子猴子画猪八戒孙悟空边画边讲边讲边画,到孜孜不倦地给大家画照片画合影给自己画自画像一个都不能少……执着到让人哭笑不得又前仰后合。
这个每天早起晚睡坐在小桌子前支棱着小辫儿摇头晃脑写写画画嘴里一刻也不闲着编一些荒诞不经系列小故事的小丫头,六年间跟着我马不停蹄地买卖过七次房子、装修过两回家,时不时地发表意见表明立场,搬家时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驾驭过十数种车辆、论证过七八款车型,秉承本心坚持意见,给自己留下黄白青三匹贴心好马;北上哈尔滨,南下鼓浪屿,西游秦晋,东望黄渤,无论公差还是度假,小朋友都怡然自乐以苦为甘;上着“世界上最好的”幼儿园,有着“最喜欢施如歌”的老师(引号内为达达语),享有来自整个家族和父辈亲人友人同学同事同好的阳光雨露,拥有延续自父辈缘起于家园幼儿园游乐园小公园以及各种巧合机缘与自己玩耍结成的好朋友小伙伴,遇见打心眼儿里对达达好的接送阿姨和大大们,结识无论在网络上和生活中都真心喜欢达达的博友粉丝叔叔阿姨们,行必小雨,至皆欢颜,天性纯良,放达自如,常令我等自愧弗如亦豁然开朗。
人说六岁之前是为人生之目录,是以六年间吾辈谨小慎微放任自由,不教书不识字,不拘束不课补,终日任由嬉戏忘情山水旷达于天地之间,以期给施如歌小朋友一个月朗星疏的清静目录,好让正文自在自由自得其乐。果能如人所愿,百十来年之后,我也可以满意地给自己打个及格了。但愿那时,达达依然能如现在这般,秉信:爸爸做的菜最好吃(达达昨天还曾指着北京饭店三十年热菜大厨的一桌子菜,说道:“我爸爸做的比这些好吃一百倍!”哈哈!),爸爸的车开得最棒,爸爸公司的楼世界上最高,爸爸的办公室最大最漂亮,爸爸买的礼物我最喜欢,爸爸跟我最好。”
到时候,我只要能保持头两条,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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