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骷髅头图案前》

铁三在墙上敲打的骷髅头图案，不是一次性完成的，中间有个间歇，他去撒过一泡尿，就像所有被尿憋急了的人那样，他觉得身体里有半个龊人滑出体外，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有那么几秒钟，他的感官几乎轻松得具有了特异能力，他差一点就察觉了在他头顶上的木楼里正有一个少女刚刚失身于人，不知道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就像绝大多数失身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岁月中。他回到粉墙边，继续敲打那个骷髅头，当然是用那根人腿骨，每敲打一下，就多一个坑，像新的卵石混入旧的卵石，圆圆的一片，分不清哪个是新的哪个是旧的。他退回几步端详，月光下的骷髅头微微发光，他很满意。

他提着人腿骨离开了这篇小说。

当时是下半夜，三百米外的一家小酒馆里，有七个街头少年正在比酒，都喝多了。酒量最差的那个黑衣少年借口撒尿跑了出来，右手撑在墙上呕吐。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骷髅头，一阵寒战之后，酒醒了，就像没喝过似的，全身都精神了。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感谢骷髅头给了他能量，让他今夜有机会喝赢那几个歹徒。他再次出现在小酒馆里，已经毫无惧色，端起酒杯就喝，连下五大杯。他端起第六杯白酒，大喊一声：“干！”才发觉小酒馆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全瘫倒在桌子下面了，就连老板都瘫倒在店门外，抱着酒坛子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早起的剃头匠皮埃尔惊奇地看见七个酒鬼，在骷髅头前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就像那些要对某个东西效忠的群体，个个满脸严肃。接着就听到他们大声唱国歌，把整条街的人们都吵醒了。

2014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