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旧诗(2)
(2014-10-06 16:07:36)《边缘》
这是食物漫长的生产过程
这过程连眼睛都不屑睁开
这种傲慢持续到吃的时候
这时候已经没有启程的人
这里还剩下单独的星光
这星光在集体中不安稳,不像往年
这年月大家都散伙,独自享受
这享受就让人幸福地靠近农村
这收割就只是一场巨大秋雨
这秋雨扫过田野连村姑都恨
这道路完全是五百年前的风俗
这风俗归于隐居者的一把夜壶
1989年
《序曲》
握住打火机,弹动大拇指
饱含燃烧的气体顺势亮出刀尖
将一只眼眶,半边额角
全部鼻梁挑出来
表明这里有一个人,他在黑暗中熄灭
1990年
《八月》
八月,八月的桃子是叛徒
高挂枝头,因为我的转身而躲到身后
八月,八月的茶叶是奸细
潜入水中,把眼珠变成一粒青色苦胆
八月,八月的农村是黑的
冒着旱情,因为我的到来而缺少收成
八月,八月的道路是零蛋
无处可去,我只能随风飘荡
八月,八月的佳人是汗珠
顺着胡须,从咸味里偷渡到海滨
1989年
《泥鳅》
这条新产品泥鳅
浑身快活
从头开始就像迷人的妖精
它游向任何事物
距离就缩短
缘分肥沃
草地开满鲜花
它用完体内的刺
尾巴拖长最细的叹息
它就圆滑地死去
1989年
《野棉花》
我在林区看够了野东西
看够了不野造成的温柔悲剧
我费尽了口舌和心机
才说服秋风绕道
去感冒另外一群人
就算我还活得像个人
也只是薄薄的影子
宽阔的阳光承认我这个污点
比承认鹰的影子要快活一些
我顺坡势推开了柴门
后院长满了杂草
野棉花就守在矮墙边
是一株比杂草更高的粗鲁
不像某些野物那样
有着天上的名字
如果野棉花是女人就好了
就会是个好老婆
因为她有一半美丽
跟我一样活得肤浅而变形
胆敢独自站在小河边
我不能让身体像野棉花那样绽开
如果长期模仿植物,学习纤维
就会有生根发芽的冲动
就会在秋天因成熟而渴望收割
我拖着软绵绵的身子骨
到旷野里去
掀开几顶破草帽
摘几颗辛苦流汗的人头
用来聊天和练习生活
后半夜,我将打开野棉花
安排几个醉汉的临时睡眠
1989年
胡须越来越长》
我们吃完鱼
就在岸边吐卡住喉咙的刺
清完嗓子,也不唱歌
只是悠闲地看水
看得时光越来越旧
我们用力朝下扯胡须
头发就越来越短,陷进头皮
穿过脑袋,智慧和脸
忍受完眼球的扭动
在下巴上有力地变长
越来越长
直到消灭脑袋
1990年
《玩耍》
虫,赤身裸体的虫
肉感的虫,许多环节的虫
身子神秘地一弓就移动一寸
蠕动在继续
在黑暗中保持白净的虫
上升到阳光层面
在花朵上散步,评论花香
迈开左派小脚
再迈开右派小脚
想要在阳光下变黑的虫
遭到知识的取笑
但它还是从内心长出了黑毛
比理想更黑
它身子一弓又一弓
花朵就枯死
19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