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地震了。那个山区已经无人，

经常路过的旅游车，四个车轮朝上。

那个安装了防盗感应的车门，

再也不能叫唤。输油管和电线纠缠。

螺丝钉在公路的另一边。不！

公路已经不存在了。

螺丝钉在石头缝里。瞧瞧钢铁的

软弱。瞧瞧汽车的肚子。

稍晚。不！是很晚了。

画面中才出现真正的人物，地震中的

主角。她蒙着脸说：“地震了。”

说话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不要评价她的衣服。

风景也不要再提。在某些部位，

无人目睹她今天的样子，巨变已经发黑。

一部分村落的荒凉，被连续的阴雨浇注之后，

今夜将被残月照耀，多云又来投下阴影。

一部分村寨滑到山体里面去了，

很多年以后才会以植物的形状

返回地面，使用人类的技巧是爬不出来的。

这些植物的根块如果长成人的样子，

不要惊奇，不要评价她们的相貌。

一座钟楼的表面时间，地震的经度和维度

打了一个叉，讲述了一个暂停的故事。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刻走运。但几乎所有人

都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有少数人按照命令

抵达，但太少了，有些还没来得及长胡子。

有些卵蛋还等于零。有些心肠是水泥。

有些鸡跑上山坡，变得野蛮。

有些人直接碰完了运气，在岁月中逆行，

回到没有电的时代，手机是为外地人准备的，

她已经不需要绝望了。她向更老的祖先提供

一份打印的亲人名单，为上面没有亲笔字迹

陈述理由，那要用完最近三十年的时间，

才勉强讲得清楚。估计没有谁相信她说的。

只有那原本就闹鬼的房子，还立在虚无中，

它的内部早已塌垮，一直开着一扇邪门。

多亏了孩子们的涂鸦，才改变了它延伸几十米的

凶兆。这里没有氧气。没有人在这样的

房间里失踪。这是惟一让人轻视的地方。

此刻惟一的希望是获救，是物质的，暂时不是心灵的。

诗歌没有用途。一些身体强壮的队伍按组织的形状

深入了地震内部，按水泥的形状修复一些破损的

地震前的相貌。一只狗的灵敏的鼻子贴近

一缕微弱的呻吟，就有人残缺生还。

好多年以后，她还会说：“地震了。”

2008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