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握住打火机，弹动大拇指

饱含燃烧的气体顺势亮出刀尖

将一只眼眶，半边额角

全部鼻梁挑出来

表明这里有一个人，他在黑暗中熄灭

 

1990年

 

 

《强盗的响箭》

 

先有响箭  然后有强盗

然后有惊慌失措的马匹

然后有尖叫的姑娘

也许有逃脱劫数的逃

也许有追到天边的追

 

先有保暖  然后有淫欲

然后有虚荣的强盗和响箭

然后有追悔莫及

也许朝太阳喊一声日

也许朝弯刀喊一声死

 

1990年

 

 

《膏药》

 

我要忘记我的右腿

主要是想忘记疼痛的膝盖

这是办不到的

 

我抱着我的右腿

想念一片上个世纪的膏药

那时候，我用不着它

 

风从膝盖冒出来

是湿的

 

必须有一片膏药

必须熬夜

才能打开药店

 

2001年

 

 

《侄儿的婚礼》

 

他的颜色鲜红

新娘的身影朴素

 

此刻，一只红衣瓢虫

在森林里咬一头豹子

 

此刻，飞机的金属翅膀弯曲

抱住一朵云，输油管和电线

插进了暴风雨

 

此刻，一个女孩在海边

摘下自己的乳房，扔在沙滩上

像未发育的样子

跃入无边的泡沫中

 

1992年

 

 

《只要有一个目标》

 

只要有一个目标

我们就像游击队员在地上爬

一边躲避死，一边勒紧牺牲的缰绳

只要有机会，我们就站起来，直立行走

我们没有梯子，也能天天向上

渴望把山峰当着石头踩扁

任溪流运送我们的裸体

 

如果目标是酒，我们就依据酒量大小

变成酒坛子酒瓶子酒杯子，变成几个红人

也可以只是一粒熟醉的苞谷

 

此刻的目标是一只小鸟

我们就像乌云飘在天上，遮盖发光的星球

搞完最黑的运动，说完最黑的亮话

才放过鸟的命运和身体

 

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