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雕塑的纹路》之：每个人生都有两条路 

（2009年7月8日晚，云南丽江古城入口的夜色朦胧中灯火阑珊处）

 

在丽江，窖藏一段幸福时光

 

    昨天，一大早不到六点就起床，往机场赶，搭乘早班飞机，中午时分就飞到了丽江。本以为要改变的行程，在最后关头又成行了。
    三年半以前的2006年1月，第一次来到丽江，深深爱上这里空气中一种叫“发呆”的酵母，差点舍不得离开，住下来开店。

    丽江古城今非昔比，虽然还没有到七月中旬以后的旺季，但是和06年1月初的淡季比起来，已经让我觉得人满为患了，四方街广场、大石桥、小石桥、百岁桥、五一街……到处摩肩接踵，量寸为步。

 

（丽江古城里流淌的溪水不如3年前清透，但水中锦鲤却比3年前肥硕）

    2006年1月来的时候，曾惊艳于丽江古城里随处皆可清澈见底的流水，这一次发现清澈度有些不如从前，除了锦鲤游鱼和青青水草，偶尔还可以看见游客带的小孩随手扔到水里的塑料饮料瓶。哎……孩子不懂事，就是父母的错。
    三年半以前原本质朴幽静的纤径巷陌，现在也已经开起了酒吧和店铺，金钱颜色比苔藓和藤蔓更加迅速的蔓延，在繁华的背后，质朴正在日渐褪色，这样的代价牺牲不知道是否值得？

 

（丽江古城四方街到了下午7点才人潮渐退，8点以后才天黑）

 

    四方街的石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粗犷着，任由熙攘嬉闹的游客人群踏来踏往，无所谓他们的起点和终点，只是暂时记录了每个脚印路过的尘埃。
    四方街有三重意思，一是这四方街广场形状四四方方，二是几十年前四周街道还只有民居而没有商铺的岁月里这里是一个露天开放的集市，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三是这四方街象是古城的中心，由各条街道向丽江古城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蔓延，形成一张张开的网络。在丽江古城其实不怕迷路，不管你在哪里找不到方向，你只要问路朝着四方街寻回来，就没有问题。
    坐在四方街夕阳下的木长椅上，听着旁边导游在为一家三口游客讲旁边一位纳西族老太太身上服饰的由来和象征意义，突然时空闪回到三年半以前的四方街广场，那个简单而朴素的故事在脑海里重新读取出来。
    一位外来的旅客问一位慵懒在四方街晒太阳也晒悠闲的纳西族老太太：难道你们一辈子都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吗？那位纳西族老太太忍不住反问他：人世几十年，到头也就百来年，你急冲冲赶着也是去到坟墓，我慢吞吞走着也是去到坟墓，有什么区别吗？

 

（拍完四方街的黄昏，反手用照相机自拍一张呼吸空气中“发呆”酵母的慵懒，

2500米不到的海拔都能让人高原反应，感到疲惫，不过过一天就会好了。）

 

    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却充满了生命智慧的纳西族老太太，说出多么朴素的话语，却又是多么精深而透彻的道理！
    记得以前阿冈在《幸福来自生活的智慧》一篇博客里曾说过，懂得幽默和宽容，容易让身边的人幸福，这是人生幸福的第一智慧；而人生幸福的第二大智慧，莫过于懂得适当时候慢下脚步来，象静夜无人时分听自己心跳和呼吸一样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否则，别怪生活给你的苦味太多、甜蜜却太少。
    所以，过去三年多，好几次都想抽身再回到丽江来，不为风景，只为过来呼吸呼吸这里空气中有一种叫过“发呆”的酵母，把生活中的幸福感发酵膨胀出来。

 

    我喜欢到处走走，但不是旅游，而是旅居。旅游和旅居虽然一字之差，但是有质的天壤之别。旅游的人们一味追求欣赏风景，跟着人流熙熙攘攘来来去去，只顾拍照片记录自己到过什么地方，在什么风景前留下几秒几分钟身影。
    旅居的人们，每到一个地方，不论长短，都要把自己浸泡在那个地方的生活中，吸收那个地方的“日常”和“平凡”，这些才是一个地方美丽景象的魂魄精髓。
    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俗人，不能拿出足够的时间和勇气来，到丽江生活两三年，不过好朋友大卫却比我更明智也更有决心。

 

（07年春扔掉深圳的公司到丽江来窖藏幸福时光的好朋友大卫Blog）

 

    十一年前在帮好朋友的广告公司服务海尔冷柜和百事流行鞋两个客户时，我是策划、创意总监，大卫是设计指导，他的设计非常有灵气也很时尚精到。
    后来我坚持在北京发展，没有去到福州，只能偶尔合作。再后来大卫去到深圳开设计公司，也做得有声有色。
    两年前，由于工作太累，大卫突然厌倦了，于是下定决心来到了丽江，在丽江古城派出所的大门对面租下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开始从事普洱茶的研究工作，开始了他的普洱人生。

 

（大卫租住在丽江古城派出所对门的小院有一间店铺，陈列他窖藏的普洱茶饼和艺术）

 

    大卫做普洱茶绝对不同于一般经营普洱茶的商人，对于普通商人来说，普洱茶是一种商品，对于大卫来说，普洱茶是一种艺术。这好比有人把瓷器当做商品，但是有人确实用瓷器在作画，是一种艺术。
    大卫的普洱，是每年在采普洱茶最好的季节，亲自进到云南各地最偏僻的深山老林，一个山寨一个山寨去收购，专门挑选那些上了年纪的野生茶树出产的叶子，明前茶（清明前采摘的茶叶）稀少，但是过了季节太久不够好的茶叶他也不要，所以他有时候收购茶叶，一个地方一个寨子只有几斤，多的也不过一二十斤。
    回到丽江以后，大卫再用自己精心研究的方法晾晒精制那些呕心沥血挑选来的普洱嫩叶子，象他当年画画一样一点点收拾那些小叶子们，直到成为一饼饼普洱茶饼。然后用他自己设计的包装纸包好，窖藏起来，生茶熟茶各有讲究各有学问。

 

（用艺术和闲散烹制普洱茶汤的普洱艺术家大卫）

 

    昨天一到丽江，就和大卫泡了几个小时的茶，也用他两三年研究的普洱经浸泡自己，开始分辨什么是“女儿香普洱”，什么是“老班章普洱”……什么普洱是几百年普洱树上摘下来的叶子、什么普洱是几十年的茶树上摘下来的。大卫说，还有几千年的普洱茶树呢，但是自己没有资金，收藏不起，哪怕是几两，都要以十万计才能收购得到。
    茶叶商人把普洱茶按斤按饼来论计，大卫把普洱按叶按片来研制，所以别人是在做商品，大卫在做普洱艺术。
    大卫说，他虽然在自己租住的这个院子临街店面里开设普洱店，但是他很少针对那些往来的游客卖普洱，他的普洱都是广东、福建的老熟客来买，今年开始有很多人是在网上看到他的普洱博客，然后尝试跟他买一点，结果就成了老熟客保持定期下单的定制关系。他们甚至可以指定购买什么寨子什么树什么季节产的普洱茶叶。

 

（汤社另一位女掌茶余果不仅泡着一手好普洱茶汤，而且还很会唱歌，歌声和茶香一样动人。）

 

    很多人喜欢用酿酒来比喻人生的香甜醇厚，我觉得好朋友大卫的人生应该用普洱的醇香来比喻更贴切。他的普洱艺术，是他窖藏的人生幸福时光，也许那种普洱香你花钱还是可以买得到，但是那种窖藏多年的幸福感，恐怕你得跟他直接交流和用心品味，才能从向他定制的普洱茶里萃取得到。
    以后如果有相熟的朋友来丽江，我会告诉他们，跑到古城派出所对门那家被摘掉木质招牌只留下店主用粉笔在门板上写招牌的，叫做“汤社”的普洱茶居(大卫的汤社Blog点击横线即可进入)，找一个叫大卫的普洱艺术狂热分子，据说谁去他的店里，只要他在，不论认不认识，他都会拉着你和他一起品他艺术起来很多年的普洱茶，然后边品茶边论道，滔滔不绝，让慵懒和闲散在普洱香气里弥散，暂时忘了行色匆匆的尘世和平日里费尽心思争夺的功名利禄。当然了，要是提起阿冈，恐怕开头的话题引开得更自然一些吧？哈哈……

 

（大卫的普洱艺术有独特的用心和成色，适合用心品味的人）

    来丽江吧！不过别只顾风景，那是会褪色和淡忘的外相；如果你不学会旅居，不学会窖藏一段幸福时光随身带走，那你算是白来丽江走一遭了。千万别有一天痛悟“怎么白来人世走一遭了？”那才算亏得彻头彻尾无以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