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昆与戴志诚在2022年央视春晚舞台上表演相声
（图源网络）
为姜昆“牵线”的一段往事
今年的春晚舞台，不见了姜昆。
1983年，中央电视台举办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作为编导组成员之一的姜昆，参与了首届春晚诞生的全过程。自那以后，姜昆连续主持了7届春晚，除了本行相声演出，还有唱跳、花鼓戏、比赛解说等等，形式多样。1987年，姜昆、唐杰忠表演的《虎口遐想》横空出世，开创了电视相声的新潮流。2022年春晚，72岁的姜昆再次亮相春晚，这是姜昆第22次登上春晚舞台。在春晚40年的历史中，姜昆成为相声界在春晚表演年龄最长的演员。今年，姜昆等一批老艺术家告别春晚舞台，当在情理之中。新陈代谢，是谁也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想起了两次与姜昆“零距离”接触的往事。
2010年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去黄浦剧场观看了“永达之夜《京味儿菜》姜昆、戴志诚相声晚会”。我已经很久不到剧场看戏了，尤其是在上海很少见的北方相声演出。这次，我就是冲着姜昆去的。为了加强南北曲艺界交流，受上海曲艺界协会和上海市人民滑稽剧团邀请，姜昆和他的搭档戴志诚等来上海举办了这次演出。
在两小时里，姜昆和戴志诚表演了传统相声《大相面》、对口相声《乐在其中》，又和赵津生、李建华等众名嘴合作演出了三人相声《跟谁说》、相声剧《明春曲》选段《骂鬼子》、《文革恶梦》等相声节目。剧场里笑声、掌声、喝彩声不断，姜昆为上海观众带来了欢笑。谢幕后，观众们意犹未尽，纷纷走上舞台和姜昆交流合影。舞台上顿时拥满了和姜昆合影的观众，剧场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挤过人群，走近姜昆。没想到，姜昆看见人群中的我，竟然眼睛一亮，朝我主动伸出手来，我俩的手握在一起。我告诉他说：“我是九团的”，他高兴地朝我点点头。但现场的人太多了，根本无法再交流了，我只好退出人群。事后，同来看戏的朋友对我说：“好像姜昆认识你。”其实，姜昆并不认识我，但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交，而且是一次差点改变姜昆命运的短暂交往。
（左上图）姜昆年轻时照片（右上图）姜昆在北大荒时照片
（左下图）姜昆在北大荒兵团宣传队演出（左一为姜昆）
（右下图）姜昆与兵团战友师胜杰合作表演相声
记得大概是在1975年吧。那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在师部宝泉岭农场举办文艺会演，二师所辖各团都组织了宣传队参加。正巧，我当时借调在师部写“农业学大寨”经验交流材料。师部宣传科正好派我们用场，临时兼任文艺会演评委，白天写稿，晚上看戏。
记得会演前的一天晚上，有几个中老年人找到我住的招待所房间。一交谈，知道了来访者的身份和目的。原来，他们是广州话剧团的几位老师，这些日子正在全国各地招考物色演员。听说黑龙江建设兵团二师正在搞文艺会演，便专程赶到二师师部所在地宝泉岭农场来观摩会演，想从中挑选中意的人才。剧团老师中有一位在话剧界德高望重的老师，她正巧是我所在连队一位北京青年的母亲。听儿子说有同一个连队的战友正巧在会演中当评委，便请我帮忙暗中牵线搭桥。我高兴地一口答应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今天的年轻人实在是搞不明白的。按今天的情形，知道有文艺单位来招考演员，恐怕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但在当时的兵团，这是要担负破坏“上山下乡”罪名的。所以，广州话剧团的老师深谙其中利害，想出暗中利用“中介人”从中牵线的办法来。
我的任务是这样的：每天的会演中，话剧团的老师悄悄地坐在台下看节目，对他们中意的演员，便仔细记下他（她）在演什么节目中担任什么角色，甚至在小组唱中站在哪个位子。散场后，他们便悄悄地来到我的房间，告诉我他们记下的这些演员。然后，我就悄悄地找到这个团宣传队的房间，打听到这些演员后，便将他（她）们请出房间，很神秘地对他（她）说：“广州话剧团的老师想找你聊聊。如果你想去的话，请你现在就到××房间去好吗？”（当时话剧团老师也住在同一个招待所）就这样，我扮演了这种“牵线”的角色。
记得，我找过的其中一名知青演员就是今天大名鼎鼎的姜昆，这也是我唯一能知道他名字的人。因为，姜昆在二师太有名了。那时，姜昆是二师十六团文艺宣传队队长，非常活跃，能编会导擅演，唱歌跳舞相声小话剧，样样拿的起。加之传说他小时候演过电影，自然在兵团成了一名“草根明星”。话剧团的老师听说了姜昆的经历，对他也是很欣赏，诸多被挑选者中他是佼佼者。
我当时对姜昆也是如此这般地操作一番，这就是我当年与姜昆的一面之交。后来，据话剧团的老师讲，他们面试的演员中最中意的就是姜昆。
这件事进展如何，因我不久回到连队后就无从知晓了。后来听到的消息是：广州话剧团老师的举动不知怎么被师部领导知道了，他们大为光火，指责话剧团这样做是动摇知青扎根边疆决心，是破坏上山下乡。话剧团选中的知青一个也不能放！话剧团老师们只得灰溜溜地撤出兵团。以后从连队那个北京知青那里得知，他母亲很是为姜昆他们可惜。
（左上图）姜昆与恩师马季合影（右上图）姜昆与李文华表演相声《 如此照相
》剧照
（左下图）姜昆与唐杰忠表演相声《虎口遐想》
（右下图）2017年央视春晚姜昆戴志诚表演相声《新虎口遐想》
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十年了。我想，假如姜昆当年被广州话剧团选中调走的话，他有可能成为像濮存昕那样活跃在话剧和影视舞台上的优秀演员，而相声界和春晚舞台上将少了一个家喻户晓的著名笑星。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姜昆现在不会为当年错失的机会而懊恼，因为他凭着才华和机遇最终找到了最能发挥潜能的事业和人生。可是，当年和姜昆一起的那些有机会展示才华的知青，却与大好机遇失之交臂，成为终生的遗憾。
今天，每当我观看电视屏幕上的《星光大道》、《我要上春晚》、《中国达人秀》等选秀节目时，我总会想起当年的知青兄弟姐妹们。他们（她们）囿于历史条件的限制，不能像今天的年轻人这样可以自由自主地去展示自己的表演才华，有多少有文艺才华和潜质的年轻人被埋没了。今天的时代，是“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时代，但愿那个“万马齐喑究可哀”的岁月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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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3 08: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