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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窑——京砖是这样炼成的 [转]

(2010-04-01 22:41:11)
标签:

中国国家地理

京砖

干窑

文化

分类: 资料摘抄

    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故宫,指着太和殿铺的地砖说:“这叫金砖,做工非常考究的。”我当时想,既然是金砖,为什么是灰灰的不是金色的呢?心中还很遗憾。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这篇文章,亲切感油然而生。特抄录于此。

 

撰文/聂作平  雨蔚  摄影/雨蔚

 

浙江省嘉善县干窑镇是历史上有名的“窑乡”,其出产的京砖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特型砖,每块价格高达一两黄金,有“金砖”之说,历史上专用于铺设故宫和皇室园林的地面。如此昂贵的砖到底有何不同,又是如何烧制的呢?

 

一两黄金一块砖

 

    我曾有过近二十年的乡村生活,因而对烧制砖块的土窑相当熟悉。它们常常以看上去和一座座堡垒差不多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庄周围的空地上。这样的土窑在我老家川南司空见惯,几乎每一两个村庄就有一座。究其原因,在于砖块属于低价值商品,如果一旦远程运输,成本必然一路飙升,乃至于运价超过造价。每一两个村庄就建一座土窑,为的是能够就近满足乡人需要。

    我一直以为,全天下的窑——至少烧制砖块的窑——应该都和我老家的土窑相似,都是农耕时代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产物。但没想到,在浙江嘉善县的干窑镇,我才知道其实窑还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形式:这是一些已有上百年乃至几百年历史的古窑。漫长的岁月里,在一代代窑工的操劳下,这些窑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生产。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古窑烧制出来的砖,不再是我老家那种粗糙的、廉价的、只能用来修建农舍的红砖,而是一种人称京砖的,曾经从江南一路运送到北京,装饰过紫禁城的砖中极品。如果说我老家的红砖是平头百姓的话,那么干窑的京砖就是不折不扣的世袭贵族。

    千里迢迢赶到浙江省嘉善县干窑镇那天,恰好遇上了镇上历史最悠久的窑——沈家窖的出窑日。与其他砖窑相比,沈家窑有些特殊,一是它有着上百年的生产历史,被誉为京砖活遗址;二是在这座窑里,曾发现过刻有“道光二十二年”字样和刻有“明富京砖”字样的城砖,表明这座窑的岁数其实远不止目前人们口耳相传的一个半世纪;三是沈家窑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其他窑都是单体的,它却是双体复合式,一左一右两座窑并排挺立,如同双子星座。沈家窑的主人沈师傅告诉我们,当初,他的祖先之所以要建双体复合式土窑,首先是取和合之意,即希望子孙后代永远和睦相处;其次,两窑合用一张砖梯,合用一个窑屋。建筑时,省了土地,省了材料;烧窑时,一窑的余温可以被另一窑利用,省了预热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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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窑内部是近似于圆锥体的空间,只在最顶部有一扇方形的小窗户,里面比较昏暗,即使停止烧窑几天了,这样狭窄的空间内温度还是很高,可见窑工的工作环境十分艰苦。

 

    在沈师傅的带领下,我亲眼目睹了堪称中国第一砖的干窑京砖的出窑过程:当我好奇地跟在沈师傅身后,随他走进砖窑圆形的门洞时,逼仄的门洞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一条砖梯几乎垂直地立在门洞入口处。登上砖梯,眼前一片昏黑,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后,眼前才有了微弱的光明。定睛四望,我已置身于这座百年古窑的腹心。在我的四周,一块接一块的京砖整齐地码放着。京砖看上去就是青灰的、表面非常粗糙的砖板,难道这种其貌不扬的东西就是几百年来被皇室和王公贵族所追捧的京砖?一旁的一个工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笑着说,你不要看它现在不好看,那是它还没有经过打磨。打磨之后,你就知道它为什么叫京砖了——果然,接下来在参观沈家的园林建筑材料厂时,我看到了经过打磨的成品:摆放在我面前的京砖,呈现出一种纯正的黛青色,其体积大约相当于普通红砖的好几倍。沈师傅介绍说,他们所烧制的京砖,尺寸多为一尺七至二尺见方,之前在窑腹所见到的京砖上那些粗糙的疙瘩,现在全都没有了。砖面平整,甚至能隐约从砖面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以手敲击,会发出清脆的类似金石的声响。

    在民间,人们乐于对皇帝处理政务的金銮殿展开想象,说金銮殿的地面都是用金砖铺成的。从字面意思和绝大多数人的理解来讲,显然,这金砖就是用金子制成的砖。其实,此金砖并非金子制成的砖,而是来自干窑的京砖。在《金砖墁地》中,对此有专门记载:“京砖,是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颗粒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称‘金砖’。又因砖运北京的京仓,供皇宫专用,被称之‘京砖’……后逐渐走向民间富户。”关于“金砖”名称的由来,还另有一种说法:在明代,京砖的价格非常昂贵,一块砖要卖50两银子,远远不是一般富庶家庭能够消费得起的,因而人们用“金砖”来代指它。当时,民间有所谓“一两黄金一块砖”的说法,“金砖”即由此而得名。

 

从泥土到京砖有多远

 

    干窑镇一带的泥土湿润而有黏性,哪怕我这种外行也能看出来,这里的泥土天然地适合烧制陶器或砖瓦。那么,从杏花春雨滋润的泥土到一块块光彩照人、价格令人咂舌的京砖,到底还有多远?与我老家那种烧制红砖的传统方法相比,京砖制作的复杂和繁琐,几近于令人目瞪口呆。沈家窑的一位老师傅介绍说,京砖的制作需要经过取土、制坯、烧制、出窑、打磨和浸泡等几道工序。几道工序,听上去似乎也并不特别复杂,但其实每一道大的工序下面,还包含了好多道小工序,这些大大小小的工序加在一起,使得京砖的制作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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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窑的窑工分工明确,有做坯工、运坯工、盘窑工、烧窑工、出窑工、装窑工等,分工极为细致,各工种互不干涉,又紧密配合。这也是干窑有别于普通砖窑的特点。沈家窑的窑工女多男少,在出窑日忙着搬砖的一半都是女窑工。

 

    单是取土这第一步,就能看出京砖生产程序之复杂和要求之严格。取土之前先要选土,那些有经验的师傅才能看出哪里的土不仅具有黏性,而且土中含铝量较高,可以磨成粉末。选好土之后,还要经过掘、运、晒、椎、浆、磨、筛等七道工序才算完成,耗时将长达8个月之久。

    第二步是制坯。把备好的泥土,用半手工半机械的方式制成砖坯。普通的京砖,只要按照需要的尺寸和厚度把泥土制成坯块即可。比较复杂的是那些有特殊工艺要求的花砖,比如有的砖上需要绘制图案,为了让烧制出来的图案生动逼真,就要求在制坯时对图案的刻画把握得恰到好处。

    第三步是烧制。坯入窑后,点燃窑火的过程复杂之极:以糠草熏一个月,片柴烧一个月,棵柴烧一个月,松枝柴烧40天,经过这四种不同燃料的燃烧,在耗时130天之后,方可窨水出窑。所谓窨水,指的是一窑砖烧好后,必须往窑里浇水降温。这些浇向窑里的水,得由窑工们沿着窑墩外那条又陡又高的砖梯挑到窑顶,再从窑顶浇入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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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砖的烧制过程十分讲究。一般分砻糠(谷糠壳)熏、片柴烧、棵柴(细的木材)烧、松枝柴烧等四个环节。现在一般都用谷糠与木材边皮料烧制。图中这位窑工刚加完砻糠,正在用专业的捅火杆翻动柴火,增加火的燃烧度。

 

    第四步是出窑。出窑的日子,小小的窑腹里灰尘弥漫,异常呛人。在出窑之前,虽然已往窑中浇水降温了四五天,但窑中温度仍然很高,长时间烧制过的京砖更是炙热难当。一块块又烫又重的京砖,在工人们手里飞快地传递着。为了督促同伴加快速度,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工人们在搬卸京砖时,嘴里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咝咝声。“货船泊岸夕阳斜,女伴搬砖笑语哗。一脸窑煤粘汗黑,阿侬貌本艳于花。”这首《竹枝词》,描述的就是出窑时的场景——在炎热的窑中劳作,女窑工很快就满脸汗水,飞扬的尘土扑到脸上,原本“艳于花”的女子,刹那间也乌黑如煤灰。

    第五步是打磨。刚从窑里搬出来的京砖还只能算是璞一样的半成品,要让它成为光彩照人的玉,还得花一番心血进行细致地打磨。京砖的打磨是运用极其简单的工具,在一个圆形的水槽里进行,一边磨,一边冲水,不仅要让京砖表面变得平滑,还要让它使用时间愈长,反而愈加光亮,甚至可以当镜子用——不过,遗憾的是,让京砖变得像镜面一样的打磨技术,如今已失传。

    最后一步是泡油。打磨之后的京砖,要一块块地浸泡在桐油里。桐油不仅能使京砖光泽鲜亮,还能够延长它的使用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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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了几天才出窑的京砖仍然十分烫手,加之重量不轻,出窑可是又脏又累的体力活。女窑工力量之大、搬运速度之快、技巧之娴熟,丝毫不逊男窑工。累了一上午,好好享受短暂的午休吧。

 

    至此,从泥土到京砖的全部工序才算大功告成。以上几个工序耗费的时间加在一起,已经是一年多,而每座窑一次能够生产的京砖,至多不超过7000块——其中还得有一定比例的次品和废品。几十个技术工人辛辛苦苦地干上一年多,所得不过五六千块砖,每块砖卖上50两银子,虽然有点夸张,但也绝非不可能。

    如今,人们对京砖的要求虽然不再像以前皇室那样苛刻——皇室选用京砖时,各级官员们需要拿起沉重的京砖,一块一块地检查——再加上机械设备的进步,烧制时间已经大大缩短,但由于京砖传统工艺的局限,烧制一窑京砖依然需要3个多月。

 

干窑,千年窑乡的起承转合

 

    干窑镇位于浙江、上海和江苏三省市交界的嘉善县境内,像大多数江南小镇一样,这里也是河汊纵横,土地平畴,商贸发达,人民富庶。不同者乃是,在干窑,那些有着上百年乃至数百年历史的古窑和它们漫长的生产历史,赋于了这座小镇窑乡的美誉,乃至于江南地区的人在说到砖的时候,往往会条件反射地想到干窑。在干窑镇采访时,镇上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干窑镇又叫千窑镇,或者说,千窑镇又叫干窑镇。历史上,千窑与干窑这两个名字一直纠缠不清,它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这座江南小镇的兴起和闻名都与窑有关。叫千窑的原因,是这里曾有过700多座冒着青烟、烧着烈火的砖窑,从事砖瓦生产与交易的人员多达上万人;叫干窑的原因,是这里最早从事烧窑业的,乃晋代文学家、《搜神记》作者干宝的后人。据《续修干氏宗谱》记载,干宝家族“至三十一世”迁居到干窑一带生活。自从干宝的后裔来到干窑烧窑制陶,后来这些窑被统称为干家窑,他们聚居的地方被称为干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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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砖的码放格外讲究秩序,既要保证砖量多,又要确保每一块砖都能均匀受热,彼此间的距离大致相等,所以需要专业的装窑工。出窑时窑工挪砖能够井井有条,与装窑工的合理摆放密不可分。

 

    其实,干窑京砖的生产始于唐代,在宋代一跃为著名窑乡。南宋建都临安时,宫城所用的砖瓦均来自于干窑及周边地区。明清两朝是干窑京砖的黄金时代,北京故宫中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以及天安门城楼和明十三陵之一的定陵内,地面铺设的都是干窑京砖。当京砖渐渐进入民间时,江南各地建筑都以采用干窑砖瓦为荣。清朝初年,干窑所产之砖主要供京、苏、杭官府所用。《武塘野史》载,清顺治七年(1650年)“干窑解砖瓦至省筑满洲城”。清代中期,干窑成为中国建筑材料专业市镇和江南窑业中心。据新编《嘉善县志》记载:“嘉善砖瓦烧制业,自明清以来,其窑域之广,窑墩之多,窑货之丰,从业人员之众,在江南罕见。”

    清末民初,干窑京砖迎来了又一个鼎盛时期。不仅其生产的京砖和建材机械享誉大江南北,而且,从干窑镇出来的烧窑师傅也成为各地窑业争先聘请的高手。据1890年3月3日出版的《申报》报道:“浙江嘉善县境砖瓦等窑有一千余处,每当三四月旺销之际,自浙境入松江府属之黄浦,或往浦东,或往上海,每日总有五六十船,其借此以谋生者,不下十数万人。”明清两代,干窑京砖还形成了许多著名品牌,如明代时有江泾村吕家的“明货”字号京砖和邵家、陆家的“定超”字号京砖,清代治本村沈家的“沈永茂”号京砖。在今天的上海豫园内,保存有一块长达122厘米,重达400多公斤的被称为砖王的京砖,那就是邵家窑出品。

    在江南,像干窑这种小镇密如繁星,那么,为什么是干窑而不是别的地方,有幸成为兴盛千年的窑乡呢?这其中既有地理位置的原因,又有选材之优势等,但最主要的还是其积淀厚实的窑文化历史及工艺。

    干窑距上海和杭州都只有几十公里,再加上地处水乡,河流交错,可以利用邻近的大运河作为运输线。在上千年的时间里,干窑京砖走过了一条由萌芽到兴盛再到衰落之路。可以说,跨越宋、明、清及民国的近千年里,京砖在干窑镇形成了一枝独大的产业链。产业链的形成和承续,也造就了品牌效应。在江南的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于干窑这种生产京砖的地方,但它们的名声,完全无法与干窑相提并论。

    漫步干窑,在这座四周遍布溪流的古镇里,我并没看到想象中的窑墩如林的景象。细问之后方才得知,在经过数十年的拆除之后,干窑镇的古窑已经只余下不到30座。近些年,才又有不多的几座古窑像再续香火的遗腹子,令人感慨万千地燃起了窑火。或许,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风尚与追求,对刚从遗忘和毁弃边缘拉回来的干窑京砖而言,它的存在为我们见证了一个逝去时代的繁华是如何烟消云散的。

(摘自《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3期,P170-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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