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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馆

(2006-11-09 00:30:52)
分类: 爱情故事
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过饺子——民间俗语
最早和大胃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老迟刚开饺子馆的时候。俩人相约一起去吃穷老丫的。“就吃鲍鱼馅儿和鲅鱼馅儿的,其他的一律不要。坚决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北菜,定要将老迟吓一跳!”吵吵着就进了饺子馆,可是这个愿望到现在一次也没实现过。
大胃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这个可爱是表现在每一个地方的。比如可以在一群傻大黑粗的老爷们儿事儿事儿的坐在大堂吧里装斯文时特别郑重地递过来一张名片,以异常朴实的口吻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千万别跟我客气。”说话时基本是一字一顿,眼睛直直地瞪着你,旁边一老江湖说:“瞧,整个一刚出道的。”一帮人都乐,大胃也一起乐,乐得他新剃的板寸一颤一颤的,在幽雅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青涩。
大胃一直这么可爱,那时也是刚出道的我认为他永远也不会不快乐的。我不知道人胃大的话,心是不是也会很大,总之那个时候没怎么看见他皱过眉头,成天乐呵呵的,若乐到最开怀处必然身体微微后仰,手捧腹部,哈哈声不绝于耳,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真是疑心此人身体内部有某种神秘力量,比如洗衣服从来不用接电源直接念叨几句“李大师显灵”便可等待衣服以干净的面貌见人了。
后来慢慢时间长了,大胃也开始有沉默的时候,头上也开始有皱纹,不经意间也会妈了逼妈了臭逼地骂上半天,任谁都会明白他有烦心事了。有烦心事有什么关系呢?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情,所以需要包容的就越来越多。大胃就像一张饺子皮儿一样,把这些高兴不高兴,愤怒不愤怒,嚣张不嚣张,痛苦不痛苦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装了进去,从外面看起来光鲜滑嫩,但里面的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西红柿鸡蛋馅儿的饺子是最难做的,因为西红柿汁水太多,若全都弃去不用,入嘴便如棉絮难以下咽;但若将汁水全都包近,饺子极易煮破,回头一开锅,得合,列位,面片儿汆丸子汤上桌喽~~~。做此类饺子,需先将西红柿打成浆,另备炒熟鸡蛋拌好,捏皮时一定要快,鸡蛋粘着西红柿浆,不会轻易四散,而西红柿汁水的味道保留在浆里,尝来极为鲜嫩。
大胃日常所处理的事情便是维系各个客户与自己资方的关系,碰到的人自然是五花八门,其中很多人侠肝义胆,我心下也好生钦佩。但总有那些害群之马,让你避之不及却又不愿招惹。看见此类人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拿我儿子那挺机枪来,把他们全都给我嘟嘟喽”。早些年的时候,大胃也要愤青一把,枪火一把,但现在,此君皆以一笑置之,哈哈声中早已想好了对策,架好了机枪。让我大呼快哉~。
关于他的转变,我并没有深刻地去探求缘起。但是在办公室中行动坐走都需加着小心,关于这一点我用一个故事来佐证:
大胃是北京一个外企的部门主管,平日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再加上人缘不错,老板青眼有加,小日子算是过的和和美美。混了两年多,总算是得了一出人头地的机会:他这个部门的外经理回国了,而这部门里也就算他是老资格的了,看来不升是不行了。谁知世事难料,平地杀出一个程咬金,大老板从上海调过来一个女经理,破了大胃的美梦。此女上来后大刀阔斧闹革命,把现有的规章制度重新制定,虽说是干的有板有眼,可总得给我们大胃留点儿面儿吧。大胃看在眼中,气在心里,又没地儿说去,就托人搞了台机器,开始上网,也算是给自个儿找点精神寄托吧。
这下好了,平时不敢说的,上了聊天室什么都说,上班受了气,进了聊天室自有好朋友安慰,这样下来倒也把白天的不快给消平了。这天,进来一女孩,大胃友好的问候,一来一去就算是认识了。那女孩不大懂电脑,大胃就半瓶水儿响叮当的教人家,越混越熟。有时候大胃会和那女孩说说自己白天受的气,还有自己对日后发展的想法等等,女孩边听边给大胃出主意,还真奏效,大胃留给新上司的印象是越来越好。慢慢的,大胃几乎把上网当成了加班,聊着聊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工作汇报的意思。直到有一次大规模网友聚会,大胃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前往会场,正和一众网友热情招呼之际,赫然发现自己的女上司也在场,臊眉搭眼准备开溜,女上司在人群中看到大胃就直唤着他的网名走过来,大胃顿时傻了。看到这儿,聪明的看官就知道了,此女上司就是那网上女孩喽,大胃听罢,呆若木鸡,半晌才讪讪地说:“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和你说这么多了。”
话虽如此,大胃也算是和上司走进了一层,两个多月后,又得了一机会,在上司的推荐下,独立组建了自己的一个摊子。我问他:“要是那时候你知道那是你们头儿,你还会不会和人家搭讪啊?”,大胃没说别的,“你呢?”
办公室里的错综复杂,这个故事可见一斑。想来大胃所经过的事情拼凑起来,也未必比这这个故事逊色多少。之所以很多人爱吃自己包的西红柿鸡蛋饺子,就是因为馅儿一入口的时候,就会感觉到包饺子榨浆时的辛酸。

猪肉凉瓜馅儿的饺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因为凉瓜味道实在太苦。所以聪明的厨师想出一个比较巧的办法,包之前先用热水抄3-5分钟,这样凉瓜只剩下韧劲儿而绝没有藿香正气水的破味道了。可是不苦的凉瓜其实和丝瓜也没有什么区别,比西葫芦又差了甘甜,还不如保留那种苦味直到饺子熟透,苦味过去之后便是另一种滋味,苦尽甘来您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大胃经常会喝酒,喝多了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但我真正注意到的是他酒醉后说过的那些话。或嬉笑或怒骂,或黯然泣下或高声暴叫,都是情绪的宣泄,当他面对着包间里一地的破败和绿茶瓶子时,他常会沉默,不说话,只看着,一般这时候进来个人登时就能看毛了,但此时大胃却会出奇地沉静,我猜想,他真正想说的话恐怕还是没说出来。憋在心里是一种苦楚,全都必须说出来又何尝不是?
世间事了犹未了,总会有很多事你想说却有不知从何谈起,说出来却又感觉意犹未尽。关于这一点我们再看一个故事:
大胃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身材魁梧,略微发福,穿BOSS西装和ETINTI皮鞋,沉稳而漫不经心的举止,高兴的时候能激出一点幽默感来,总的来说是个很够朋友的人,只是,认识大胃这么久,没见他和女孩多说过一句话,这对于一个在体育圈沉浮的人来说,不可思议。
大胃是京城一家有名的夜总会的常客。我老是告诉大胃一些网上的趣事,时间久了,架不住我劝,大胃也弄了台机器上网了。那天我正帮大胃做一个活动的文案策划,大胃见我忙的欢,找了一空就溜回家了,那天是大胃第一次进聊天室。
刚进去,大胃惊愕的发现大家正讨论着关于夜总会小姐合法营业的事,正对话题,大胃同志发扬了绝对专业的精神,舌战群儒,短短半小时将大家辩的哑口无言,诸般风光,自不待言。大胃得意洋洋准备收兵之际,忽见一美眉问自己要伊妹儿,大胃一高兴就和对方互换了地址,过了几天,大胃收到了那个美眉写来的信,内容竟是询问现代都市人生观的问题,大胃就耐着性子写了些自己的看法。大概是工作性质的问题吧,大胃的人生观和别人不大一样,带着丝邪气儿,这对于那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来说,是很有些诱惑力的。这样你来我往,大胃算是交了唯一的一个网友,去年圣诞前,大胃给女孩儿发了封信,邀请对方来夜总会玩儿,约了在大门口见面。那天我正冒着严寒加班,往树上挂灯泡儿,见大胃神采亦亦,笑容可掬的在大门口站着,我就问:“大胃,你等哪个蜜?可以啊你,现在也开始玩儿初恋啦”,大胃白了我一眼,继续做眺望状。等了好久到节目开场了,那女孩还没来,大胃悻悻的回去了,临了说了句:“我就知道,网上的事儿不靠谱”。
大胃收到女孩发来的道歉信,告诉说自己那天和男朋友出去了,本想早点过来的,后来无法脱身云云。大胃没怎么细看,也没回信,忙着张罗货运的事去了。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前几天,大胃请几个好朋友来玩儿,哥们儿都拖家带口的来了。进了包房寒暄两句,喝了几杯酒,瞎聊起来,聊着聊着聊到网络问题,大胃立马来了精神,狂侃自己的上网经验等等,还没怎么说,忽然发现他一哥们儿的女朋友异样的看着自己,大胃有点尴尬,就又干了一扎,准备继续说,酒杯刚放到桌面儿上,就听那女孩低声说了句话,那是大胃的网名。这一惊非同小可,大胃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干咳了两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大胃借故忙就出去了,在办公室里呆坐着,脑里一团乱麻。那天,大胃醉了。
这样的故事,会让你说不出,道不尽又不知怎么样说出口吧?这就对了,凡事不在你是不是说或不说,而在于那个度把握与否。就如同猪肉凉瓜饺子的制作,总觉得抄凉瓜时,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去!根本不是鲍鱼馅儿的!最香的饺子是韭菜鸡蛋的,口滑的时候我一气能吃半斤(还不加别的菜),这时候大胃会适时适度的问候我一下:“怎没撑死你啊!?”大胃的胃是远没有我大的。我讲过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剩下的都是愉快的事情,就好象韭菜鸡蛋饺子,上不得大雅之堂,但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舒坦。吃饺子还得就着酒,面红耳热之际,咱们再说个故事:
大胃特贫,属于那种酒量极次,却又无酒不欢的人,最大志向就是喝高了上网瞎贫,虽然他有一个自己的公司,但据说他公司里的人很久没见过他了,因为上网的时间是颠倒黑白的。
大胃正好属于那种一辈子要看新闻的主,想了半天,硬着头皮看完新闻之后进了聊天室,那天正好没喝酒。一进去,发现大家在谈关于爱的话题,大胃就跟着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搭讪,有个女孩说道:“初恋是纯水,朋友是咖啡,情人是酒,爱人是清茶”,大胃就跟着说了:“我就属于那种咖啡对点水,加点茶叶末放到酒杯里喝的鸡尾酒”。女孩乐了,心想,还真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大胃知道了女孩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他问:“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吗?”,话音未落,大胃的手机响了,待到接时,对方已挂了电话,大胃在聊天室里问:“是你给我的电话?怎么不说话啊”女孩笑了,“你叫我给你打电话,又没叫我和你说话呀”。
下了网,大胃开始想象着女孩的模样,心想我该多和她聊聊。等了好久才见她,女孩和他问好,大胃大喊:“我等了你好久啊,你怎么才来啊”。那一刹那死机了,屏幕黑了,大胃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那是种很奇怪的表情,大胃问自己:“不会啊?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爱上一个人呢?”,重新开了机器,对女孩说:“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并和我说话吗?”。又聊了好久,午夜三点准备下网的时候,电话响了,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大胃从声音里判断。那是个年轻任性的女孩,他问:“我们见面好吗?去喝茶好不好?”,真的很意外,女孩竟然答应了,挂了电话,大胃在原地跳起来一米,大喊着跑回到卧室去了。
约在那个酒吧门口见面,大胃早到了十五分钟,等待,那十五分钟对大胃来说是漫长焦急和不可忍耐的,大胃在脑海里一次次的勾画女孩的样子,想象着聊天的话题。女孩出现在视线里了,大胃心里砰的一声巨响,那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眼睛似有流光飞舞(请原谅大胃的无知,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亭亭玉立,在黑夜的街道画出五彩光芒。狂喜之下,大胃语无伦次,用希区柯克的话来说:“夜晚给你最绚烂的想象和激情”。喝完了茶,意犹未尽,又去喝酒,从女孩的口中知道,她快结婚了,而上网对她来说,只是另一个释放自己,了解人生的途经。
说到这儿,大胃的语速放慢了,房间里灯光幽幽,听他说:“其实对我来说,爱上一个人只是爱上自己的想象而已,而她那一晚给我最好的礼物就是惊喜,是一种允许你继续美妙想象的惊喜。”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觉,都是从我身边最尊敬的人身上发现的细节,并主动去联想的故事。这不是我今年写的最好的故事,但却是我最满意的一个故事。关键是看官,没想到我的故事最后是这样的逻辑吧?
舒服不过去睡,好人莫过大胃!——于嘉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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