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浩然之气,帝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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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浩然之气,帝王之师
约公元前219年,一位风尘仆仆的长者,乘着马车,带着弟子,千里迢迢来到魏都大梁。在此之前,他已经先后到过许多国家,希望能通过“游说”诸候,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一次次满怀热情而往,一次次遭遇碰壁而归,他却痴心不改。听说梁惠王正在招贤纳士,他便以55岁之躯再次漫游,一路风雨坎坷来到大梁。在这里,他住了近两年,先后与梁惠王、梁襄王侃侃交谈,雄辩滔滔地阐述自己经国济世的主张,最后却不得不黯然离去。他未能说服醉心于攻伐的王者施行仁政,却在这里留下了光耀万代的伟大思想。
后人为了纪念他,建祠恭奉。时至今日,在开封城的东北部还两条南北走向的小街,因夹着为纪念孟子到大梁游说魏惠王而建的游梁祠,而得名东、西游梁祠街。
一、胸怀大志,周游列国
孟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和思想家。在中国文化史上,被尊为“亚圣”,是地位仅次于孔子的儒学大师。孟子之学,上承孔圣,下启百代,在儒学道统中居于继往开来的重要地位。他以悲天悯人的救世情怀和博大精深的理性之思,极大地充实和发展了孔子的仁爱学说及德政主张,提出了儒家的社会理想和一套治理国家的政治主张。
孟子生活于王道既衰的晚周末世。那是个天崩地坼的大时代,诸侯相互侵夺,战争连绵不断,各种流派的思想和学说如百花竞放。孟子幼年丧父,家境贫困,他的母亲“三迁其居”、“断机教子”,终于使他学有所成。当时士人游说之风盛行,各派人物纷纷游说诸候。大约在45岁之前,孟子开始周游列国,先后来到齐、宋、邹、鲁、滕等国。
孟子以“好辨”而著称,每到一国,他总是与国君畅谈自己的主张,议论天下大事。他自信且自负,常以“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气度慷慨直言。他游走四方,并不是要从帝王那里为自己谋取什么,而是要为帝王师,所以面对君王,他总是从容不迫,从不卑卑缩缩。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受到了各国诸侯的尊敬和礼遇。然而,诸侯虽然被他的言辞感染得热血沸腾,却无人愿意接受的治国主张。
那是一个崇尚武力、急功近利的时代。群雄并立,合纵连横,无不醉心于彼此兼并,都想争霸于天下。在各国君主的眼里,孟子那套“仁政”理论“迂远而阔于事情”,显然不切实际,不合时宜,难以实现。他的建议少数被采纳,多数受排斥,而他的基本主张则几乎完全遭到了拒绝。
孟子出齐入宋,去鲁至滕,带着弟子风尘仆仆辗转奔波于列国之间。一次次满怀热情而往,一次次遭遇碰壁而归,他虽屡受挫折却始终痴心不改。这时,他又听说魏惠王厚金卑礼招纳天下贤士,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于是打点行囊,毅然踏上新的征程,千里迢迢来到大梁。
二、义利之辨,与民同乐
魏是战国前期最强盛的国家,曾经威震诸侯。魏国的都城原在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公元前361年魏惠王迁都大梁,所以魏国又称梁国,魏惠王又称梁惠王。
梁惠王是位有为的国君。在位50余年,横扫强国,会盟诸侯,率先称王,形成了独霸中原的局面。然而,由于他树敌过多,风头太盛,结果魏国成了众矢之的,渐渐由盛转衰。在军事上多次受挫之后,他决定谦恭尊礼、重金招纳招纳贤士,希望能求得治国良策,实现富国强兵。
孟子谒见梁惠王,梁惠王开口就问:“您不远千里而来,有什么有利于我国的好办法吗?”孟子回答:“您何必开口就讲利呢?治理国家只要有仁义就够了。”问得直截了当,答得干脆利落,一场对话以著名的“义利之辨”慨然展开。
孟子来到大梁时,梁惠王已经步入暮年。当时,魏国西边受到强秦的威胁,丧失河西之地700余里;东边征战齐国落败,被誉为战神的名将庞涓自杀,太子申被俘;南方受辱于楚,丢掉8座城池;北边与韩、赵两国的联合阵线破裂,战争不断,危机四伏。在这种四面楚歌、江河日下的情况之下,梁惠王见到孟子开口就问:“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可见其心情之迫切。可是孟子却告诉他,富国强兵还是小利,“仁义之道”才是真正的大利。
有一次,梁惠王站在池塘边,边观赏鸿雁麋鹿边问:“贤人对此也感受到快乐吗?”孟子回答:“只有贤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快乐,不贤的人纵然拥有珍禽异兽,也不会真正感受到快乐。”他认为君王要“与民偕乐”,不能独享其乐,先享其乐。他说:“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这种“贤者而后乐”的思想影响深远,被后世儒家奉为修身处事的守则。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由此点化而来的。
三、仁者无敌,施行王道
孟子与梁惠王多次对谈,极力劝说梁惠王,试图让他相信“仁者无敌”的道理,教他如何在经济上、政治上施行仁政,从不同层面上深刻阐释了“仁政”之说的要义与内涵。
一次,梁惠王抱怨说:“我对老百姓够尽心了,没有哪个国君能像我这样为百姓操心的,为什么我们魏国的老百姓并不见增多呢?”孟子便以打仗作比喻,对他说:“战鼓敲响时,士兵纷纷举起刀向前冲,但有些害怕的士兵却掉头逃跑。有的逃了一百步停下来,有的逃了五十步住了脚。于是那个跑五十步的士兵讥笑那个跑一百步的士兵是胆小鬼。你说同样是逃兵,五十步笑百步,应该吗?”他以“五十步笑百步”批评梁惠王的做法并不比邻国好多少,指出只有推行仁政,天下的百姓才会投奔魏国。
梁惠王对曾经所向无乱的魏国连吃败仗深感耻辱,决心洗恨雪耻,问孟子怎么办。孟子说:“百里见方的小国也能够取得天下。你如果施行仁政,少用刑罚,减轻赋税,提倡深耕细作,让年轻人在耕种之余学习孝亲、敬兄、忠诚、守信的道理,在家侍奉父兄,在外敬重尊长。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拿起木棍打赢盔甲坚硬、刀枪锐利的秦楚军队了。”
“施仁政,行王道”是孟子政治思想的核心内容。仁政的基本含义是薄赋省刑,制民之产,实施礼乐教化,使老百姓过上不饥不寒的生活。他告诉梁惠王:“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孟子给梁惠王描绘了一幅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图画。这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后来成为了中国小农社会孜孜以求的生活理想,也构成了宗法伦理秩序的物质基础。
四、落拓而归,著书立说
孟子言辞犀利,雄辩滔滔。他的的政治构想似乎有不可摇撼的合理性。梁惠王被他说动了心,表示“愿安承教”,可惜第二年他就去世了。
梁惠王去世后,他的儿子梁襄王继位。孟子满怀诚意前去谒见,但一看就觉得不象个国君的样子。梁襄王问:“天下怎样才能安定?”孟子回答说:“统一才能安定。”梁襄王又问:“谁能统一天下?”孟子说:“不喜欢杀人的国君能使天下统一。”他接着指出,当今天下的国君没有不喜欢杀人的。如果有这样的人,老百姓就会“引领而望”,归附于他,就象水往低处奔流,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几番交谈之后,孟子对梁襄王彻底丧失了信心。他觉得和这样的人再费口舌也是徒劳的,便不想在梁国呆下去了。
这时,齐国宣王继位。孟子再次来到齐国。但他的政治主张在齐国仍不能被接受,最后他只好“浩然有志归”。
在回邹国的路上,孟子颇感失落,感慨地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话里透出内心的迷茫和无奈,也表现出他对自己的学说的自信。
在那个只讲霸术的时代中,要想找到真正肯实行王道仁政、以济世为目的的国君,显然十分困难的。孟子抱着古圣先贤的淑世之道,完全从济世救人的宗旨出发远游各国,四处碰壁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只图博取功名富贵,以他的才学应该不在话下。但他不肯、也不屑于那样做,所以他就显得迂阔而不懂现势,最后只得落拓而归。
回到邹国,孟子已经60多岁了。除继续收徒讲学,他主要从事著书立说,此后再不曾出游。
孟子的大梁之行是开封城市史上的重要事件,也孟子一生中的重大事件。传世《孟子》七篇,他与梁惠王的对话居首,是最能体现他政治思想和治国主张的代表篇章。
五、尚道蔑势,为帝王师
孟子的人格理想即所谓的“大丈夫”。孟子曾说:“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在他看来,大丈夫应该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种人格追求使孟子傲骨铮铮,浩然之气充塞于天地之间。他以德抗位,尚道蔑势,“说大人,则藐之”,甚至当着梁惠王的面指责各国国君的“率兽食人”。有一天孟子已准备就绪前去见国君,尚未出门,国君派人前来对孟子说:“国君本来想要来见先生,但因为临时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孟子立刻回答说:“我也本来要去看他,但是不幸临时生病不能去了!”他的骨气和性情由此可见一斑。
“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
既入世辅佐君主建功立业,又维护自己人格尊严,这种人格理想,成为了后世读书人普遍追求的人生理想。
孟子的思想具有明显的理想主义色彩,却对后世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千百年来,历代明君贤臣以它为参照躬身自省,体恤民情,爱护百姓,促进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开封城的游梁祠早在北宋时期就已兴建,明初重修并兴建书院,规模宏大,盛极一时。清代在现今游梁祠街附近重建了巍峨壮观的游梁祠和游梁书院。直到清朝末年,黄河水淹开封城,游梁祠才渐渐衰微颓废。
“千里而来,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百世之下,莫不兴起,况于亲炙之者乎。”这幅曾经悬挂在游梁祠门前的对联,概括了两千多年前的那场对话,也展现了那位传播仁义礼智、心系万民忧乐、文章吐浩气之气、人格配王者之师的圣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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