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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一只思念的纸鸢放飞天堂

(2010-03-29 06:49:03)
标签:

姑妈

纸鸢

姑夫

猎枪

一河之隔

                            折一只思念的纸鸢放飞天堂

                                       ----怀念我的姑母

                               

    春天的季节,熏风拂面,杨柳吐翠,花木斗芳,群鸟啁啾。

    春天的心情,闲适静谧。俟到清明,通往墓地小径上的人们熙熙攘攘,低首含悲无语,我想起傍土而居,让我敬重的姑母,她被人世的春色抛弃了八年。八年里,我的心满怀对她的愧疚,落笔时,反刍她予我的恩情,怆然不已,沉淀在心中的往事,潮水一样漫涌。

    姑母伺弄一辈子土地,土地最后包容了她。她的生命之旅走了短短六十多个春秋。她走的时候,油菜花竞相怒放,大片的麦子正迎风欢笑。

    哲学家说:“自由的人最少会想到死。”姑母那天肯定就没有想到会死。她和往日一样吃过早饭,往塑料袋里装了些炒米,然后扛起锄头向田野走去。落霞满天、暮色苍茫,她看了看农田里一行行薅过的杂草,拍打衣襟上粘黏的泥土。就在这时,像有一粒子弹突然射入她的大脑,晕厥毫无征兆,如洪水猛兽袭来,她下意识地朝回家的路上迈步,刚一抬脚,脚像缚了块石头不听使唤,高挑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倒在田埂上。

    夜里,乡亲们守在她的床沿,她眯着瞳孔散大的眼睛,痛苦无力地对她的弟弟说:“舅爷,头好疼,救我......”我的父亲望着她恹恹垂亡的苍白面孔,束手无策。

   家里大多是些空巢老人,离县城医院相距好几十里,父亲想天明再作打算。姑母没有捱过那个死神骤临的夜晚。那天晚上,昏迷不醒的姑母与死神做了最后的挣扎与博斗后,生命永久地停止。

    曾经,印象深处的姑母,年轻时高挑美丽的身材,受乡村潺潺清风的润泽,受鱼情水意的滋养,有着很好的娇香艳质。她年龄不大,嫁给一河之隔的姑夫。姑夫是一个精壮汉子,当过民兵,家里有一把土铳猎枪,我常为他“猎人”的身份和那把能够开响的猎枪感到神秘害怕,我觉得他是小人连环画册里,某个带有一点土匪习性的流氓,对他即崇拜又畏惧,我一次都不敢用手去碰那把猎枪。他经常背着枪出去打猎物。枪声在田头沟渠响起,一筲箕大的地方就满是出镗的小铁珠。灾荒年月,打回的野兔、野猪可以补贴家用。

   一天清晨,姑夫在一块麦地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枪声一响,一个蹲在那里屙屎的乡亲“哎哟”应声而倒,腿部射进去好多颗子弹。那些子弹太细,在医院无法清除干净。姑母、姑夫吓个半死。为息事宁人,姑母昼夜服侍床前,给对方道尽好话,倾资赔偿,那把猎枪也搁置起来。

    姑母没进过学堂。小时候,爷爷传统思想作祟,他觉得女孩子无法延续香火,读书都是一种浪费。他在私塾授课,对家里的女孩子不能容忍。男孩子去念书,姑母理所当然被爷爷勒令去上堤、挖沟、做苦力活,即使干到天黑,一不如意还会受爷爷的呵叱。这大抵算是爷爷人格的一点缺陷。不过磨难和劳动使得姑母的身体格外健康。后来,我的一个大伯不幸病逝,爷爷中道丧子,爷爷郁郁之下不久辞世,家道也开始中落。

    姑母出嫁后,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家”。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家里缺柴少粮,姑母一如既往地还像是家中的一员,三两天就会回来帮忙干地里的农活。春耕、播种、刈草。很多晚上,我看见姑母吃力地挑着一担木柴,在夜色的掩护下,放进我家厨房,然后和我父亲坐下来唠叨上几句。有很多次,家里没有下锅的米,才一小方桌高的我,在父亲的授意下拧一条蛇皮袋跑到姑母家,如果姑母一个人在,我大方地用稚嫩的声音叫喊:“姑母,我爸要我来借几升米。”姑母爱怜地摸摸我的头,便往袋子里盛米。有时,遇上姑夫,表姐、表哥他们,我局促不安,怯生生低下脑袋,半天才敢嗫嚅出自己也听不完全的的一句话。这样的时光,伴着我度过童年,我至今都觉得姑母对我的知心那么地真切。

    姑母一生哺育自己四个儿女,还做了我们几个孩子的半个“母亲”。她待我们像自己亲生一样,担心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她对我大哥是最用心了。大哥在镇上念书,周末才回家,回家后自然就往姑母家跑。回校时,姑母会用罐头瓶子为他备好一些菜。有时是豌豆,有时是腌菜,有时是剁成碎末的辣椒。最困难的日子,就装上一罐酱油。然后她在路口像母亲一样眺望儿子走远,远到离开她的视线。

    有时,我想,姑母那些饥荒馑年,是怎样神劳形瘁地养大了她这一群孩子。

    后来,我长大外出闯荡,在城市褐黑的路上奔走,一个人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才发觉自己如失林飞鸟,无一枝可栖。城市坚硬的高楼慢慢铸育了我的骨骼,我有了家,有了孩子,无意识地疏忽了姑母的存在。我很少有空去问候她。每次季节的风铃在年关期间摇响,踏上归程的我看到姑母那双慈爱的眼睛,才想起终日与泥土相伴的亲人在身后默默对我的关心。知道我回来,她总是从一河之隔的家中奔来,看我这个久久没有见到的外甥。

    最后一次与她相见,是在那年春节后的年初四,她帮我拧着物品,送我登上返城的汽车。一路上,她的嘱咐像清泉在我耳边不停流淌。汽车开动后,我望着车窗外,她高挑的身子还在朝我远去的方向张望。

    接到她溘然而逝的消息,我惊悚不已,伤悼不已,许久不曾流泪的我鼻子酸涩,痛楚漫漶,泪如瓢倾。我眼前倏忽浮现她绾着一双溅满泥浆的裤腿,浮现她弯身在那口微澜起伏的老井打水,浮现她看见我归来后,微笑的面容和爽朗的笑声,浮现她被突至其来的病魔击倒,那双无可奈何的眼睛。

    八年了,她坟茔两旁的庄稼绿了又黄,恍惚间,她好象并没有走远。

    姑母是一个平凡的人,她的身上凝聚着天底下所有劳动人民的纯朴美德。她是中国最普通、最勤劳、最典型的农村妇女的缩影。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她的善良的品德却存活在我的心底。

   法国文坛巨匠雨果说:“死亡是伟大的平等,是伟大的自由。”是啊!富有也好,贫穷也罢;高贵也好,卑劣也罢;到后来都将化作一抔黄土,铺满整个通往天堂的路。而我想采撷姑母同样高贵的一抔泥土,塑造一具我梦里出现的她的身影。

     清明到了,春和景媚,杨柳争晖,白玉兰竞相绽放,其花皎皎,其叶菁菁。姑母音容宛在,愿她在天堂安心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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