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昔日的老同学,我曾经的室友,曾经的“仇人”——她,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城。她带着老公和已经5岁的儿子,来我们这里买玉饰品。不要迷惑,我为什么说起我曾经的同学时用到“仇人”这个词,三年的同窗生涯,我们住在一个寝室,却有超过2年半的时间互相不说话,这样的疏远,不是仇人是什么?
她来了以后,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们这里共有三个同学,她先找了另外两个,是另一个男生给我打的电话,说:“咱们老同学XX来了,你过来咱一起吃个饭吧!”听到她的名字,我有一刹那的迟疑,然后,我客气的说:“中午有点事,晚上吧,你好好招待,晚上再见。”
那男生并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还是要我去,并以我们一个寝室的室友为理由,我的心实在矛盾,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不知她是否还难以释怀曾经的过往,她并没有跟我直接联系,我要去吗?正想着,那男生把电话交给了她,听着曾经熟悉的声音,心里真的有种无法言说的情感,毕竟,我们的心曾那么疏远......
那时候,真的是青春年少,不必用太多的词语去描述当时。16岁的年纪,本就是花季。年少的心,不是一般的骄傲。她是我们寝室年龄最大的,比我们都要大好几岁,她很黑,很土,却爱撇着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做出一幅我是老大的架势,说实话,刚开始我很不喜欢她。
我是个爱钻牛角尖脾气死倔的人,说话总是很直白,很伤人。不喜欢的事就不会假装摆出喜欢的样子,说白了,那时候很傻。说不清因为什么事情,反正都是几件小事,我们闹的很僵,我不理她了。那时候我在寝室里人缘很好,因为我的疏远,她渐渐被全寝室的女生隔离,她独来独往了很久一段日子。
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因为自己每天过的很快乐,从来不曾注意到她会有着怎样的心情。不知不觉,我们互相不说话居然有两年的时间。两年,其实很长了,足以让一颗无知的心变的成熟,我慢慢觉得,不值得因为一些小事跟一个人这么长久的疏远,而且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于是我想跟她和好。
可是,没想到我那么不在意的她,居然以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拒绝我的示好,我的倔强脾气又来了,不理,就不理吧!这世界,谁离了谁活不成?于是。继续的僵持着,继续的当对方不存在,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初的我们是怎样坚持下来的,那么久,那么累!
直到要毕业的时候。那时候还流行毕业纪念册,我买了一本黑色碎花的漂亮纪念册,在班里传来传去,让同学们在上面留下或感伤或激动或怀念的语句。其实毕业纪念册真是个好东西,现在偶而闲下来拿出来翻翻,真是别有一番感觉在心头。又扯远了,那本纪念册,最终传到了她的手里。
我真的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写,毕竟,我们是“仇人”,毕竟,我们已经有这么久的时间不理睬对方,我不知道她会写出什么话来。后来,她还是开始写了,一天,两天.....她写了很多天,才把纪念册交给我。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看的,她是倒着写的,总共,写了九页!
她用了几天的时间给我的毕业纪念册留言,我用了半天的时间看完她的留言,并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消化那些东西,我哭了!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不敢面对她。是恨?是怨?是愧?一时竟说不上来。即便勉强说上一句,也是故作潇洒。其实内心不是不愿不想不敢不知怎么开口,仿佛还没学会怎么说话。人一旦长久不交谈,也会变的仿入陌路......”她这样写。
“是的,你的朋友交遍天下,随处可见,多我一个仇人又怎样?少交我这么一个“如此之友”又何妨?又有什么损失呢?三年中,除了对你的恨,我也有很多对你的感动。让我说什么好呢,三年之中我们的冷战持久,恒定,而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了,但我的一次又一次感动却是久久不能忘怀,这三年,你是让我心痛的人,也是第一个曾让我以泪洗面的人......”她这样写.
“从毕业纪念册开始流行的那天起,我就料到,这本会是我最难忘的一本,最难写的一本,最出色的一本,最伤感的一本。整整花了我两个白天,琢磨了两个晚上,假若你愿意,我期待着牵你的手,假若你怒火中天,被我的直言打击太深,愿意继续冷战,那么我随你所愿!”她这样写。
看完这些留言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对着空旷的,即将离开的教室,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我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留言,还是因为即将毕业,还是因为我们浪费掉的,沉默的三年。
她不知道我看完她的留言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也没有再跟她说什么,我们继续沉默着。我无法面对她,我真的从没想过,我给她这么大的伤害。也许这伤害,会深深的烙在她的记忆里,只要想起曾经那同窗岁月,就会想起我,和我带给她的痛吧!我想。
已经忘记了临走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是怎样的不舍,可是我记得,我没有跟她当面道别,只是给她留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三个字:对不起!那三个字,在现在的我看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可是当时,我真的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写出来交给她。
她来的那天晚上,我带着老公,请她去吃火锅。我们都没有提以前,只说着毕业之后的生活和以后,我们都在笑,我也尽量,用我最真诚的心去待她。可是我明白,心里有些东西,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以前听过一首歌,那首歌本跟今天的文无关,可是里面的一句歌词却让我常常感到心酸,听到这句歌词我就会想起她:也许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慢慢长大了以后,我们变的圆滑世故,现在的我们,可能再也无法拥有年少时的真诚,当初的我们,即使是仇人,也仇的那么真诚。现在,就算朋友,恐怕也不会再写下九页纸,向我倾诉什么。所以我很想念,想念那段真诚的时光。
我的室友,我曾经的仇人,原谅当初的我,原谅当初那颗年少无知的心。未来的路,希望我们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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