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一个我不认识,他的妻子是作协里的一个熟人。他的好都是那一日在灵前听她说的。一个人缘很好的男人,活着的时候对每一个人尽心尽力地好,死后所有的人都为他惋惜。而且是平日里一直都很健康,连感冒也很少得的人,突然脑溢血,还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直到入土,也不敢对他的老母亲说明真相,只说是去长沙看正上大学的孙子,也不知后来知道真相对那个老母亲会是怎样的打击。
后一个是我同事的老公,很厚道很实在的一个人。同事体弱多病,多年来都是他在细心关照,就在那前一天还去医院为她拿过药,并督促她好好吃。他自己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什么不适,周一单位开党组会前突发心脏病,由于小城医疗条件有限,终没等到已经飞在路上的北京教授。
平常总说这个女同事是单位里最幸福的一个女人。老公体贴周到,关爱生活里的每一个人,而且事业有成;儿子争气懂事,大学一毕业就报考国家公务员,顺利分配省城工作,在别人都在为子女的工作和前途操心费神时,她已经很轻松了;她自己算是工作顺心事业小有成就的女人,在单位也是有一定份量的人物;在母亲那边自是不用说,她是独生女儿;婆婆是级别很高的离休干部,性格豁达心胸开阔的一个老人,对她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包容。平日里经常把单位里几个女人的生活拿来比较,综合起来就她的生活遗憾最少。没想只在一夜之间,一切都随着他的突然离去而天塌地陷。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幸福都是由他支撑起来的。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女人如何坚强能干,男人在生活里总是扮演了顶天立地的角色,所以男人在生活中,也承受着太多的重量。特别是要做一个让所有人都说好的人,更是不易。可以对一个人天长地久的付出,可以做许多好事,可以善待许多人,但要永远善待生活里的每一个人并认真去做每一件事,那是一项艰世的事业。真的,我觉得那是一项事业。而且干这个事业需要自己全身心忘我地付出,需要默默承受一切从不说累,需要把所有的忧郁和不快统统放在心里,需要真心对待每一个人而从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想想也觉得累。但生活里确实有这样一些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因为从一开始,人们就把他们定义在“好人”的基点上,让他们不得不沿着“好人”的路子一直往前走,稍有偏差,别人就会说他们“质变了”。顶着一些闲言碎语,有人半路撤退了,也有一些人坚持走了下来。那一路坚持走下来的,肯定不会是多数人。他们担负着压力,负重行走,不知那个样子,都能走得多远。
49岁的中年男人,如果想做一个地道的好人,除了工作,也得照顾好家庭,老人和子女,还有心思细腻的女人。一样也不能疏忽,样样都需要用心付出。唯一可以马虎的,就是自己,所以总对别人说:“我很好,没事。” 所以到最后,最先倒下来的,总是一直顶在前面的男人。所以我们看到的许多家庭中,都只有满头银发的老母亲,父亲早已作古多日。
沉重之余,我很深地检查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起该自己承担的那部分压力,是不是让他过多地承受了来自于我的压力,总想着即使不能帮他分担什么,也该把那些郁积于心的东西释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