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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和她回忆里的爱(二)

(2007-01-05 10:57:01)
分类: 别人的故事
      只是那一天,杨成母亲的突然拜访让我措手不及。
      他的母亲,劈头盖脸地骂,她说,妖精,那回把你赶了出去还不死心?她完全把我当成了那个女孩,甚至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已经在另一个世界。
      我没有辩解,我知道,不管是我还是那个女孩,都不是他母亲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的母亲,这个自认为高贵的妇人,却是这样的粗俗,她的话同样是不堪入耳。
      等她骂够了,我说,这些话你应该和杨成说。
      然后我把她推出门外,关门。
      我表现的是这样的镇定,连自己都惊讶。
      只是晚上捂着被子哭了很久,五年的爱情,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我看到那个女孩,向我伸出双手,她满脸都是泪,她说,走吧,走吧,她的手指冰凉。
      我从梦中惊醒。
      早晨我给杨成打电话,我说杨成,我也不想离开你,你母亲来找我,她要我离开你。然后就把她母亲对我的漫骂原原本本的告诉他,我说杨成我受不了,我不想成为那个女孩。
      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不想成为那个女孩,所以我必须拯救这五年的恋情。
      我不要成为弱者,我已经30,陪着杨成五年。
      三十岁的女人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我在电话那头听到杨成愤怒的摔碗的声音,我知道他一定还在家,他母亲还有妻子正在吃早点。这是他们的早餐时间。我对他们的生活了如指掌。
      然后,很快,杨成果真赶到。
      我扑在他怀里,然后开始啜泣,我用泪眼望着他,然后说,杨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
      在杨成面前,我如孩子般哭诉。
      杨成对我信誓旦旦,他说,小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我知道,这个男人有过歉疚的回忆,所以他不会负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寸步不离这个狭小的房子。我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我打开厚厚的窗帘,让阳光丝丝缕缕的透进来。我为杨成做丰盛的晚餐,然后打扮整齐的等他回来,我要让他知道,其实他没有她们也一样能生活,我会给他家庭的温暖。
      我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丽梦想中。
      杨成说,林冉,再等等,我会给你幸福的。
      其实对于这个男人本来就没多大的奢求,我只需要一个深爱的男人和一所温暖的房子,别无他求。如果没有杨成母亲的闯入我们一定会相安无事。我不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子。
      只是这个男人给我的承诺却让我一度迷失。
      幸福,结局,残缺的爱,亲情,我不能自拔。
      我没有人能倾诉,因为杨成,这个我深爱的男人,因为他的家庭,让我如临大敌。我只能以最好的状态呈现在他面前。也许我是一个伪善的女人,只是,自己的幸福,我不想它从手中溜走。
      一个人在房间,赤着脚,来回走动。没事干的时候,我总是这样。我希望自己永远有忙不完的事,这样才可能不让大脑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很冷。
      只是,冷暖自知。

      杨成的妻子终于还是出现了,我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在这之前,我甚至构想了很多次和她见面的情景,情人和妻子,是不是和所有电视情节一样,拼个你死我活才善罢甘休。
      我们约在咖啡厅里见面,我故意迟到了十五分钟。
      我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然后穿上新买的长裙,我的脖子上特意戴着杨成送我的白金项链,是月牙形的。
      很有涵养的女子,对我的姗姗来迟没有一点抱怨。
      她说,你,就是林冉?
      我没有回答她,兀自坐下。
      林冉,我们也许可以好好谈一谈。
      她仍然一脸诚恳的说。
      谈就谈呗,我在心里说,只怕到了最后还是掩饰不了你粗俗的内心。我承认,自从见过杨成的母亲,我就对那些外表贤惠高贵的女子有很大的反感。
      都是些虚假的人,我恨恨的想。
      林冉,我们爱的都是同一个男人。她浅浅的笑,竟然没有丝毫的愠怒。
      可是,你有没想过,他不能给你未来的,他还有家庭,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我知道,他会对我负责的。我说。我用五年的青春在陪伴他,我付出的爱不会比你少。
      林冉,你还年轻。
      年轻?我忽然大笑,如果在五年前有人对我这样说我还能接受。但不是现在。
      ……
      我们有过很长时间的沉默,我看到她眼眶有些湿润。
      林冉,杨成的母亲因为这件事生病了,她希望你能放手。
      放手,如果爱情能那么简单放手又何必要这样的坚持。我没有回答她。我知道我是这样卑贱的女子,也许杨成母亲骂得很对,就是妖精,专门破坏别人幸福的家庭。或者是横刀夺爱。
      还是长时间的沉默,看得出,她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女子。
      然后她站起来,林冉,我该去接女儿了。对不起啊,孩子还小,要她一个人回家还真不放心。
      她似乎在对自己说。
      那天,竟然尾随着她到了一所小学里,那是她女儿的学校。
      四点半,学校刚好放学。
      一个扎着羊角辨的小女孩跑向她,妈妈。孩子看到母亲很高兴。
      这该是一幅怎样的画面,有这样一个欢呼雀跃的孩子,还有一个温柔端庄的母亲,真是一幅和谐的画。
      眼眶有点微微泛潮。
      想起自己的父母,那么多年,不曾和他们有过任何交流。
      也许我的人生该是和这个小女孩一样,有一个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父亲。可是造物真是弄人,若干年前我的父亲背负一身的罪名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让他的女儿从此走进了黑暗的死胡同,若干年后我却成为那个女人,让另一个家庭开始瓦解,或者也让他的女儿从此暗无天日。
      这样的轮回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不得而知。
      妈妈,那个阿姨是谁?小女孩忽然发现了我。
      我一怔。
      那是妈妈的朋友。她还是浅浅的一笑。
      我撇过脸去,然后迅速转身。
      我是没有爱也不相信爱的女子,我说过,从来就不相信,爱,或者真爱,究竟是什么?小的时候,我躲在屋子里,我是害怕光的孩子,害怕陌生人,也害怕熟悉的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世界除了自己还是自己。那时候,我曾渴望,有一双温暖的手,能指引我,走出黑暗,可是等了很久,一个人走了很久,就像在黑暗的迷宫,永远没有出口,永远等不到那双温暖的手。
      有一天,我绝望了,我对自己说,不要相信爱,只相信幸福,只相信现在的拥有。
      后来,真的拥有了,我喜欢流连在男人的身边,我喜欢暧昧的感觉,喜欢有人对我说,爱我,喜欢有人能重视我。
      害怕一个人空荡荡的,害怕没有回忆,所以把过去弄的斑斑驳驳,我喜欢伤痕累累的自己,带着倔强,不用任何人同情。
      直到有一天,有这样一个男人,带着对另一个女子的歉疚走近我,然后,把我那么多年伪装的坚强与玩世不恭瞬间击垮,使我变成一个普通的需要爱渴望爱的女子。
      杨成,这个我深爱的男人,却只能是我回忆的一部分。
      我的旅途,经过的很多人,远去的,还有现在拥有的,都只能是回忆,过去,没有未来。
      杨成,只是回忆。
      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我离开了他。
      我可以背负一身的罪名但不希望同样的故事重演。杨成的孩子,如我,应该有幸福的童年。杨成,可以是牵引我走出黑暗的人,但却不是陪我走到人生尽头的男人。他是一个负责的人,所以,我终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三十岁的女人,明白自己拥有什么,她的爱情,已经是写在指尖的青春。跳跃的十指终也难奏五彩的音乐。
      小冉,回家吧。有一天,忽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一个多月,为了彻底结束没有结局的爱情,选择流浪。
     没有朋友,没有爱情,只有满大街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说话的人,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只是陌生的生存,甚至,艰难的,接近苟延残喘。
     一瞬间,哭得一塌糊涂,从来不曾脆弱,却还是不堪一击。
     妈,开始想你们了。
     然后,电话两头都是低低的啜泣。
     终于决定回家。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终是自己的归宿。
     我的父母,年过半百,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互相折磨,他们因爱而恨,同样,都是刻骨铭心。
     我的母亲,严重的精神衰弱,还有歇斯底里的神经质,我的父亲,又有严重的胃溃疡,他们彼此在互相照应中互相埋怨,他们的畸形的爱,也许会持续一辈子,但他们,彼此还曾深爱。
     我,林冉,今年30岁,用不了几天就31岁,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
     一个女人的30年,青春与爱情,只是过眼云烟,回忆,是点点滴滴的痛。
     也许明天,还会是美好的一天,不是吗?
     再见过去,再见回忆。
     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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