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一家人：悦悦和妈妈                  悦悦和亲爱的妈妈、阿姨

我们在北大未名湖畔餐厅

悦悦是康康在海培时的同窗。她比康康大半岁，康康一直叫她悦悦姐姐。悦悦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白白净净，椭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每天由请来的奶奶带着她训练。悦悦训练时期的情况是，没有语言，走路不稳，不会自己吃饭，大小便不能自理，晚上尿床，严重的情绪问题，每天大部份时间是在哭闹中度过的，同时，伴随严重的癫痫。康康爸爸在学校，亲眼看到过她癫痫发作，孩子的可怜，奶奶的无助至今清晰地留在他记忆中。

如果说一定要用“程度”这种没意思的词来形容咱们孩子的情形的话，那悦悦可以说是我认识的孩子中程度最重的。这是许多年前我和康康爸爸一致的看法，并且，为这个结果，我们忧心忡忡，为悦悦，更为悦悦的妈妈维红。她单身带着孩子，还有很繁重的工作，这么重的担子，她柔弱的肩膀如何能够承担。

2003年，康康离开海培，年底，去了青岛以琳。之后，跟维红见过两次面，两次都是方老师来北京讲课，人多匆匆忙忙也没说上几句话。由于各自都很忙，平时电话也很少。但在彼此的心里，却都是深深地记挂着对方。康康爸爸不知说了多少回，一定要去看看悦悦，却总是被杂事牵绊着。

今年夏天，维红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常看我的博客，看到康康的一件小事，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们聊了很多，得知悦悦会自己吃饭了，偶尔还可以跟着她去菜市买菜，发自内心地为她们高兴。那一次，我们便约一定要找时间见面，这一约又是半年过去了。上个周末，近在咫尺的我们（维红家住在北大，离我们不到十公里）终于见面。

仔细算来，03年一别，今日再见悦悦，过去了整整八年。八年后的悦悦，变成什么样子，情况如何，一路上我和康康爸爸都在猜想，想着以前悦悦的情形，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沉重和担心。

到院子门口，维红出来接我们。长长的卷发，很妩媚。维红变漂亮了，我暗想。到楼下的时候，远远看到悦悦和阿姨趴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看我们。当我们一行四人，尤其是康康大呼小叫冲进屋里的时候，我真担心吓着悦悦。看到站在屋子中间，怯生生的悦悦，脑子里闪现出“李家有女初长成”这样美好的句子。当年那个小哭人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半大姑娘。漂亮的缀着花的小毛衣，衬着她白晰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好漂亮。我们的到来，她感到很新奇，眼睛追随着康康。然后，我看到妈妈走过去，亲切地喊着“悦儿”“悦儿”，悦儿也是那么自然地走过去，扑在妈妈怀里，母女俩亲热地搂了搂。我看到悦悦的腿还是有些不灵便。

我们坐下聊天。悦悦爬到阿姨的床上，拉开床边柜子的抽屉，哗啦拽出好些卡片。她的手不太活动，但仍然一张一张地把卡片举起来，发出声音，示意我回应她，告诉卡片上都是什么动物，什么植物，然后她再拿出一张新的，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阿姨一边轻轻地擦着悦悦流下来的口水，一边说，平时在家里，她们就这样玩。她说，有时候，他们也写写画画。维红从屋子角落里，拿出两个本。我看到本子上是用彩笔画的一道又一道各种颜色的弯弯曲曲的线，很厚的一本，还有写着12345阿拉伯数字的。阿姨说数字是把着她的手写的。说这些的时候，妈妈和阿姨脸上漾着幸福和满足。

维红轻言细语地给我们讲述着这些年来悦悦的变化和进步。她说，悦悦的癫痫已经有一年半没再犯了，她很满足，终于不用再三天两头跑医院；悦悦走路越来越稳当了，会自己下楼梯，不再摔跤；悦悦会自己吃饭，吃完饭还可以自己在屋子里玩，不用一刻不离人地盯着她；悦悦晚上也不再尿床了，她终于结束天天洗尿布换床单的日子，可以睡个整觉；悦悦夏天的时候穿得薄，上完厕所可以自己把裤子提起来；维红特别说感谢阿姨。阿姨从老家来，不但有爱心有耐心，也特别会带孩子，悦悦跟她特别亲。有一次，阿姨包好悦悦最爱吃的饺子，悦悦吃的时候，特意拉过阿姨，亲了一下。阿姨说太感动了。谁说孩子不懂感情。当我们问到悦悦爸爸的时候，维红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她说爸爸比以前懂事了，现在每周都来看孩子，孩子跟他也很亲。孩子的进步也让爸爸很高兴。她说有一天她加班回家，阿姨让悦悦把一小碗菜给妈妈端过去，悦悦居然把那碗菜稳稳当当地送到妈妈手里，来看望女儿的爸爸也忍不住欢欣。

我注意到，维红和阿姨的目光一直是笑意盈盈，至始至终，传递的是爱和欣赏。是的，悦悦不但有那么多的进步，还有许多本事。维红说，阿姨经常给她报喜信儿，某天悦悦帮阿姨拿了扫帚，某天悦悦还帮阿姨干了什么活。。。

悦悦玩够了卡片，起身进到妈妈的房间，躺到床上。躺了一会，她坐起身，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外面有掉光了树叶的树，灰暗的天空，还有一只小鸟飞过。趴在窗户看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是否也是悦悦每天的生活内容之一。

下午4点，悦悦有些不安份。维红说，这个点是她下楼溜弯的时间。每天，她跟阿姨都要下楼在院子里溜很长时间。常常有邻居们友好的问寒问暖。对邻居们的关心，维红很感激。某中包括偶尔来自陌生人的“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生病了”这样的话。维红说，至少，他们是觉得这个孩子干干净净挺招人怜爱。

在门口，阿姨给悦悦穿衣服，悦悦很乖地配合着阿姨。穿戴整齐，我们一起下楼。一边走一边聊。维红说觉得现在真的好幸福好满足，悦悦一天比一天好，工作上也非常得心应手，从科研转到教学，学生们都很喜爱她，很有成就感。她甚至开始规划她未来二十年的人生，她说，再工作14年，就退休，找一些资源，给孩子们做一些事。把悦悦安顿好，她六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享受生活。

寒风里，我看到母女俩手挽着手，悦悦穿着长款的红色羽绒服，漂亮的小靴子，美丽的小脸，很轻松。维红的眼里，始终充满着笑意和幸福。

我们的沉重和担心，在见到他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之后，荡然无存。留存在脑子里的，是维红的笑。

突然想起，维红的签名一直没有变：与人玫瑰，手有余香。

 

PS：维红夸我博客的照片都很漂亮。我笑问：那你们的照片可不可以放到网上。维红笑着，爽朗地说：当然可以。

另：特别感谢淞锐妈妈和爸爸。如果没有你们邀请康康到北大百年讲堂看“城市名片”颁奖晚会，我们也不会冬游未名湖，与维红、悦悦的见面可能还会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