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答顾东桥书》有感
(2022-09-23 12: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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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答顾东桥书》有感
王阳明是中国两个半圣人之一,他的心学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个伟大成果,《传习录》是心学宝典。该书由王阳明的学生徐爱、薛侃、钱德洪、南大吉、王畿等人编辑而成,内容一是记载的他与友人学生论学的语录,一是他与友人学生的论学的书信。
他的学生的转述,只是阳明思想的片段。阳明思想是一个博厚、高明而磅礴天地的大象,那些片段有助于对于阳明思想的理解,但是对于整个思想的把握,还是显得非常零散而局限,甚至有的还不是那么的准确与深刻。研究王阳明,他与友人学生的论学的书信,就成了非常重要的经典。特别是《答顾东桥书》,它是论学书信的第一篇,有10922字,可以说是一篇万古雄文。文章高屋建瓴、纵横捭阖、滔滔滚滚、波澜壮阔、声势浩大、气贯长虹,将阳明精神作了淋漓尽致的展开和描述,它是阳明思想的一座丰碑,也是中华文化的一座丰碑。可以说不读此文,不能真正了解生气活力的王阳明;不读此文,不能真正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崇高境界。
前人概述阳明思想为三个方面的内容: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这些年我涵泳于阳明文化之中,对于阳明思想,我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我认为阳明思想也是三个方面,但是与前人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是心理合一,这个理解相当于前人的心即理、致良知。但是我认为应该特别强调心与理是天地宇宙的深刻本质,特别是良知——善的理,那更是一个人、一个社会、一个民族发展的动力。第二是知行合一,与前人的大体一致。但是我更强调知行除了是一个人类认识和实践的大一体之外,更强调善知与善行,强调真理的基础之上,更突出价值的意义。
第三个方面,是阳明特别强调的,也是我特别强调的:万物合一。这是阳明特别重要的思想,也是中华精神最伟大崇高的的思想。《答顾东桥书》中,阳明对于心理合一、知行合一有阐述,但是文章的最后特别强调的是万物合一的思想。这是老子、孔子、子思、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等圣贤思想的发展和总结,阳明在其他的语录和文章中也有阐述。阳明《答顾东桥书》最后谈的文化根本 “拔本塞源之论”,这个理论的核心是万物合一,阳明认为抓住这一个根本,天下的事情才可以纲举目张、迎刃而解。阳明说:“夫圣人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其视天下之人,无外内远近。凡有血气,皆其昆弟赤子之亲,莫不欲安全而教养之,以遂其万物一体之念。”这一个思想,阳明在《大学问》又强调“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自小之耳。”一个人,如果将天下万物看成一体;全人类,如果将天下万物看成一体,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附录:《答顾东桥书》节译
夫拔本塞源之论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斯人沦于禽兽夷狄而犹自以为圣人之学。吾之说虽或暂明于一时,终将冻解于西而冰坚于东,雾释于前而云滃(wng,形容水盛、云起)于后,呶呶(náo,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使人讨厌)焉危困以死,而卒无救于天下之分毫也已。
如果是那些拔除根本、堵塞源流的错谬,不让天下人明白,而不能正本清源;那么,天下向圣人学习的人,就会日益懵懂于繁杂,日益困惑于艰难,这些人甚至会沦落为飞禽走兽、野蛮民族,还满以为把握了圣人的学说。我的学说或许会一时昌明于世间,最终将会像是西方的坚冰消解了,而东边又凝冻了;或者是像是大雾在前面消解了,而后面又有浓云弥漫了。我即使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充满危险困难而困顿至死,最终对拯救天下还是一丝一毫的益处也没有。
夫圣人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其视天下之人,无外内远近。凡有血气,皆其昆弟赤子之亲,莫不欲安全而教养之,以遂其万物一体之念。天下之人心,其始亦非有异于圣人也,特其间于有我之私,隔于物欲之蔽,大者以小,通者以塞,人各有心,至有视其父子兄弟如仇雠(仇)者。圣人有忧之,是以推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仁以教天下,使之皆有以克其私、去其蔽,以复其心体之同然。其教之大端,则尧、舜、禹之相授受,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其节目,则舜之命契,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
圣人之心,把天地万物看成是一个整体,他看全天下之人,没有什么内外远近之区别。凡是有血性的,都是他的像兄弟赤子一样的亲人,没有一个不想让他们安全,并得到教育,以实现他的“万物一体”的心愿。天下的常人之心,开始也与圣人并无什么差异,他们只是被自我的私心间隔,受到物欲的蒙蔽间隔,公忠的大心变成为私我的小心,通达的明心变成有阻塞的暗心,每个人都有各人的私心,以致于将自己的父子兄弟当仇人看待。圣人有深深的忧虑,所以推广他把天地万物看成是一个整体的仁爱之心,并用它来教导天下,让每个人都能够克制私心,去除蒙蔽,以恢复他们原本相同的心体。圣人实行教育的大纲,就是尧、舜、禹他们一代代相互教授传承的“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他们教授传承的枝节条目就是舜命令契的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个内容。
唐、虞、三代之世,教者惟以此为教,而学者惟以此为学。当是之时,人无异见,家无异习。安此者谓之圣,勉此者谓之贤;而背此者,虽其启明如朱,亦谓之不肖。下至闾井、田野农、工、商、贾之贱,莫不皆有是学,而惟以成其德行为务。何者?无有闻见之杂,记诵之烦,辞章之靡滥,功利之驰逐,而但使孝其亲,弟其长,信其朋友,以复其心体之同然。是盖性分之所固有,而非有假于外者,则人亦孰不能之乎?
唐尧、虞舜与夏商周三代,教的只是用这些圣道来教、学的只是用这些圣道来学。正是那个时代,人人没有相异的看法,家家没有相异的修习。安于大道的的称之为圣,勉力实现圣道的称之为贤;违背圣道的,即使他的聪明如尧子丹朱,也叫他为不肖子孙。下至街巷田野从事农工商贾的低贱者,没有不学习大道,而且努力成就自己的德行为要务。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那时候没有见闻的纷杂、记诵的繁琐、词章的糜滥以及功利的追逐,而只让他们去孝敬父母,敬重兄长,诚信对待友人,以之恢复了他们原本相同的心体。这些是人的本性中固有的,并不是从外面而假借的,那么只要是人,有谁不能做到呢?
学校之中,惟以成德为事。而才能之异,或有长于礼乐,长于政教,长于水土播植者,则就其成德,而因使益精其能于学挍之中。迨夫举德而任,则使之终身居其职而不易。用之者惟知同心一德,以共安天下之民;视才之称否,而不以崇卑为轻重,劳逸为美恶。效用者亦惟知同心一德,以共安天下之民;苟当其能,则终身处于烦剧而不以为劳,安于卑琐而不以为贱(柏拉图之正义)。当是之时,天下之人熙熙皞皞(xhào,和乐热闹,心情舒畅,怡然自得),皆相视如一家之亲。其才质之下者,则安其农、工、商、贾之分,各勤其业,以相生相养,而无有乎希高慕外之心。其才能之异,若皋、夔、稷、契者,则出而各效其能。若一家之务,或营其衣食,或通其有无,或备(佣)其器用,集谋并力,以求遂其仰事俯育之愿,惟恐当其事者之或怠而重己之累也。
学校之中,一切都是为了成就德行的大事。人的才能各异,有的擅长礼乐,有的擅长政教,有的擅长治理水土和种植作物,这就需要依据他们所有的德行,在学校中进一步使他们更是专精。之后依据德行让他任职,并让他终生在这个职位上不再变改。作为任用他们的人,只需要让人他们同心同德,使天下人民共享安宁;同时看他们的才干是否称职,而不凭地位的高地贵贱来分重轻,不凭职业辛劳安逸来分好坏。作为被任用的人,也只需同心同德,使天下人民共享安宁;若与自己的才能恰如其分,即便终生从事繁重的工作也丝毫不感到辛苦,从事低贱琐碎的工作也不认为卑下。正当这样的时候,全天下的人和和乐乐怡然自得,相互理解亲如一家。其中资质较差的人,就安守从事农工商贾的本分,都对工作勤勤恳恳,互相间提供生养必需品,而没有那些好高骛远的心念。那些才能卓著的人,如皋、夔、稷、契等,就出仕当官,以发挥他们的才能。国事宛如家事,有的经营衣食,有的互通有无,有的制造器物,大家集思广益、齐心协力,以求实现完成仰孝父母、俯育子女的愿望,深恐自己在做事时有怠惰不周,因而特别重视自己的重任。
故稷勤其稼,而不耻其不知教,视契之善教,即己之善教也;夔司其乐,而不耻于不明礼,视夷之通礼,即己之通礼也。盖其心学纯明,而有以全其万物一体之仁,故其精神流贯,志气通达,而无有乎人己之分,物我之间。譬之一人之身,目视,耳听,手持,足行,以济一身之用。目不耻其无聪,而耳之所涉,目必营焉,足不耻其无执,而手之所探,足必前焉。盖其元气充周,血脉条畅,是以痒疴呼吸,感触神应,有不言而喻之妙。此圣人之学所以至易至简,易知易从,学易能而才易成者,正以大端惟在复心体之同然,而知识技能非所与论也。
因此,稷勤勉地种庄稼,不因为对教化不明而感到羞耻,把契的擅长教化,看成自己的擅长教化;夔主掌音乐,不因为对礼仪不懂而感到羞耻,把伯夷通晓礼仪,看成自己的通晓礼仪。他们心地纯洁明亮,能够彻底实现“万物一体”而达到仁爱的境界。因此,他们的精神流畅、志气通达,没有他人自己的区分、他物自我的隔阂。比如一个人的身体,眼看、耳听、手拿、脚行,都是满足一身的运用需要。眼睛不因没有耳朵的灵敏而感到可耻,但在耳朵听时,眼睛一定会辅助耳朵。脚不因没有手持的功能而感到可耻,但在手拿东西时,脚也必跟着前行。由于人的全身元气充沛周遍,血液畅通,即使小病呼吸,感官也能感觉到,并有不言而喻的妙用。这就是圣人的学问至简至易的原因;易于知道,易于听从;学习容易学会,才能容易成就,正是只重视恢复相同的心体当成大纲,而不只是注重谈论有关的知识技能。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倡;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教者,不复以此为教;而学者,不复以此为学。霸者之徒,窃取先王之近似者,假之于外以内济其私己之欲,天下靡然而宗之,圣人之道遂以芜塞。相仿相效,日求所以富强之说、倾诈之谋、攻伐之计。一切欺天罔人、苟一时之得以猎取声利之术,若管、商、苏、张之属者,至不可名数。既其久也,斗争劫夺,不胜其祸。斯人沦于禽兽夷狄,而霸术亦有所不能行矣。
唐尧、虞舜与夏商周三代之后,王道衰落而霸道盛行;孔子、孟子去世后,圣学晦暗,而邪说横行。教学的人,不再以圣学为教,学习的人,不再以圣学为学。行霸道的人,窃得与先王相似的东西,借助一些外在的东西,来满足内在的私欲,天下的人纷纷模仿他们,圣人之道因此被荒芜所阻塞。人与人之间彼此仿效,每天所关心的只是富强的技巧、倾诈的阴谋、攻伐的诡计。一切的欺天骗人、只要姑且得到一时的好处用来获取声名利益的办法,像追名逐利的管仲、商鞅、苏秦、张仪这类人,简直是数不胜数。时间一长,你争我斗巧取豪夺,祸患无穷。人们沦落成为飞禽走兽、野蛮民族,就是霸术也难以行得通了。
世之儒者慨然悲伤,蒐(搜)猎先圣王之典章法制,而掇拾修补于煨烬之余,盖其为心,良欲以挽回先王之道。圣学既远,霸术之传积渍已深,虽在贤知,皆不免于习染,其所以讲明修饰,以求宣畅光复于世者,仅足以增霸者之藩篱,而圣学之门墙,遂不复可睹。于是乎有训诂之学,而传之以为名;有记诵之学,而言之以为博;有词章之学,而侈之以为丽。若是者,纷纷籍籍,群起角立于天下,又不知其几家,万径千蹊,莫知所适。世之学者如入百戏之场,欢谑跳踉、骋奇斗巧、献笑争妍者,四面而竞出,前瞻后盼,应接不遑,而耳目眩瞀(mào,目眩),精神恍惑,日夜遨游淹息其间,如病狂丧心之人,莫自知其家业之所归。时君世主亦皆昏迷颠倒于其说,而终身从事于无用之虚文,莫自知其所谓。间有觉其空疏谬妄、支离牵滞,而卓然自奋,欲以见诸行事之实者,极其所抵亦不过为富强功利、五霸之事业而止。
世上儒者感慨悲伤,他们搜寻从前圣王的典章制度,在焚烧的灰烬中拾掇修补,他们的意图正是要挽回先王的大道。但是距离圣学的时代太遥远,霸术的广泛流传已造成深深的积习,即便是贤人的知慧,也不免深受积习的熏染。他们用讲明修饰的努力,以求在今世弘扬光大,其结果只能是扩大了霸道的园囿;而相对于圣学的门楼,也不再看到了。于是,产生了训诂学,为了名誉传播它;产生了记诵学,为了显示博学去谈论它;产生了词章学,为了华丽去夸大它。如此乱乱纷纷,在天下蜂拥而起争王称霸,不知有多少门派,他们的众说纷纭如万径千蹊,让人们无所适从。世上的学者,如同走进了百戏争演的剧场,处处都是嬉戏跳跃、竞奇斗巧、献笑争媚之人,四方八面的人涌来,观者瞻前顾后,应接不暇,致使耳聋眼昏,精神恍惚,日日夜夜在那里游玩转悠,仿佛已是丧心病狂的人,连自己的家竟也不知归向。其时的君主们也被这些谬说弄得昏昏颠颠,他们终生从事无用的虚文,自己到底说什么也不能自知。有时,虽有人觉得这些谬说的空洞虚妄、支离杂乱而卓然奋起,希望在事情上有点功效,但最终所能达到的,也不过是富强功利、霸道事业而已。
圣人之学,日远日晦;而功利之习,愈趋愈下。其间虽尝瞽惑于佛、老,而佛、老之说卒亦未能有以胜其功利之心。虽又尝折衷于群儒,而群儒之论终亦未能有以破其功利之见。盖至于今,功利之毒沦浃于人之心髓,而习以成性也,几千年矣。相矜以知,相轧以势,相争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声誉。其出而仕也,理钱谷者则欲兼夫兵刑,典礼乐者又欲与于铨轴,处郡县则思藩臬之高,居台谏则望宰执之要。故不能其事则不得以兼其官,不通其说则不可以要其誉。记诵之广,适以长其敖也;知识之多,适以行其恶也;闻见之博,适以肆其辨也;辞章之富,适以饰其伪也。是以皋、夔、稷、契所不能兼之事,而今之初学小生皆欲通其说、究其术。其称名僭号(jiàn hào,冒用帝王的称号,超越本分的封号)未尝不曰“吾欲以共成天下之务”,而其诚心实意之所在,以为不如是,则无以济其私而满其欲也。
圣人的学问,随着时日的久远,越来越晦暗;而功利的积习,随着事态的发展,每况愈下。其间虽也有人被佛家、道家迷惑,但佛家、道家的观点始终不能胜于人们的功利之心。虽又有人曾综合群儒的主张,但群儒的主张最终也不能破除人们的功利之见。时至今日,功利的毒害,已深深渗透到人的深心骨髓,人们因为积习而成为固性,已达几千年了。世人在知识上竞相炫耀,权势上竞相倾轧,利益上竞相争夺,技能上竞相竞争,声誉上竞相获取。那些出来为官的,主管钱粮的还想兼事军事刑法;主管礼乐还想兼事官员选拔,身为郡县长官还想提升到藩司臬司;身为御史又窥视着宰相的要职。因此,不能作那样的事就不能兼管那件事的官;不通晓那一方面的学说就不能要求那方面的名誉。记诵的广博,恰好滋长了他的傲慢;知识的增多,恰好让他去为非作歹;见闻的广博,恰好使他恣意狡辨;辞意的华丽,恰好掩饰了他的虚伪做作。因此,皋、夔、稷、契不能兼作的事情,现在刚入学的小孩子都想通晓他们的主张、穷究他们的方法。他们冒称的名义没有不是说“我希望共同完成天下的事业”,但真正的意图,是认为不这样扯谎,就不能达到他们的私心,满足他们的欲望。
呜呼,以若是之积染,以若是之心志,而又讲之以若是之学术,宜其闻吾圣人之教,而视之以为赘疣(zhuìyóu,皮肤上长的肉瘤,比喻多余无用的东西)衲凿(ruìzáo,方衲圆凿。枘:榫头;凿:榫眼;卯眼卯眼。方形的榫头;圆形的卯眼。比喻格格不入、不相容、不适宜);则其以良知为未是,而谓圣人之学为无所用,亦其势有所必至矣!
呜呼!凭如此的积习,凭如此的心志,而又讲如此的学术,当他们闻听圣人的教导,就把它当成多余的肉瘤,就像方榫头圆的卯眼而格格不入;那么他们认为良知并不正确,而说圣人的学问是无所有用,也是势所必然的了!
呜呼,士生斯世而尚何以求圣人之学乎?尚何以论圣人之学乎?士生斯世,而欲以为学者,不亦劳苦而繁难乎?不亦拘滞而险艰乎?呜呼,可悲也已!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终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万古一日。则其闻吾拔本塞源之论,必有恻然而悲,戚然而痛,愤然而起,沛然若决江河,而有所不可御者矣。非夫豪杰之士,无所待而兴起者,吾谁与望乎!
呜呼!读书人生在世上还怎样去求得圣人的学问?又怎样去谈论圣人的学问啊?读书人生在世上希望以学问为志向,不也是太劳累、太艰难了吗?呜呼,实在是可悲啊!有幸的是天理还在人心,始终不可以泯灭;而且良知的光明,如万古的太阳。那么,那些倾听了我的不能拔本塞源、而应该正本清源的论述,一定会恻隐地悲伤,忧戚地痛心,愤怒地站起,如决坝的江河浩浩荡荡,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不是那种豪杰之士,不是有所等待而勇敢地奋起,我对谁还能够寄予厚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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