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佛人生，追圣步履

船  夫

二

我就像一个贫僧，终于在孤孤单单的佛学路上，默默的行走着，一方面寻访名山名人，一方面读经阅典。身边的图书非常有限，只要在外旅游学习，我便会寻觅佛学的典籍，前前后后阅读了《金刚经》《六祖坛经》《四十二章经》等……不过对于浩如烟海的佛教经典，这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个小部分。遵义关于儒释道的历史遗存，中心城区，儒家只剩下一个文庙巷的名字了，道家也只新修了一个纯阳阁，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但佛教的遗存却非常的多，有湘山寺、金鼎山寺庙群等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寺庙。我一旦有时间，就会到庙上走走，不光我一个人，有时还带着孩子；不过，我不是一般人的磕头作揖，更多的是寻道问法。

上世纪的一天，我到湘山寺去，那个时候的正门还没有修出来，从寺庙背后的菜市场上去才是正门，现在正门还保存着，是石头建造的历史遗迹。走到山门口，在门边的一个小屋里，我看见一位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的青色布衣。与之交谈，知道他是外地人，他的书画皆佳，我以仅学到的一点佛法与之交流，但谈得行云流水。他是居士，在全国各地到处游走，由于佛的牵线搭桥，我们似乎缘分很深，一见如故。他可能发现我有一种慧根，便要我皈依佛法，成为居士。我也感到一种深深的佛缘，与佛有无限的亲近——释迦牟尼佛出生后的第一天，就是我的生日，而且走到寺庙，看到庄严的佛像，我常常心生欢喜，甚至在庙上坐坐走走，我也会感到心清神定。我称他为老师，老师便引我去见住持月照师傅。月照师傅更是满面和光，微笑着，轻言细语的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明媚的月光、和煦的春风。那一天，月照师傅单独为我举行了皈依仪式，还送给了我一本厚厚的《佛教修学要典》。这本书我现在还珍藏着，经常会拿出来读一读。由于俗世的牵扯大多，我始终没有能够一门子深入。月照师傅去世的时候，我都在外面奔波，后来才知道。我到湘山寺去，都会在他的塔前瞻仰怀念他，他慈善的微笑，会像光一样照耀我，我也希望心上和身上多一些慈善的光。

由于佛的引领，我也经常去接触一些关于佛的人事。1996年，我准备出一本诗集，书名《悠悠世界悠悠心事》。我准备找一些名人给我的图书增加一些光彩，便请了贵州省作协主席何士光给我题字，贵州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戴明贤给我题写书名，贵州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杨长槐给我题写书名。他们都非常细心和认真，让我想到佛的精神。戴老师写了四十多个书名，叫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并说还可以每一个里面发现满意的，可以拼接；杨老师的画还用硬纸板裱糊起来，我想他是怕在照相制作的时候发皱吧。何老师的题字好像来得非常容易，当我把想法告诉他，他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拿笔就给我题了“置身悠悠世界，抒写悠悠心事。祝贺船夫诗稿结集，何士光，九六年九月”，我感到与何老师心有灵犀，后来也有诗友说我与何老师竟然在相貌都有一些相像。短短的几个字，便写到了我人生的实际，写到了内心深处，我眼睛发亮，对老师是打心里的满意微笑。

何老师那个时候，已经渐渐地退隐了，他退到了佛的宁静世界，许多人都不理解他，认为他是走火入魔，到了不应该去的路上，人们都希望他在小说的世界创造更大的辉煌。他是那个时候红遍全国的著名小说家，有三个短篇小说——《乡场上》《种包谷的老人》《远行》获得全国奖，应该是唯一的吧！我甚至认为他的这几个作品，可以跻身世界名作，有着深刻的象征意义，可以与契诃夫的《变色龙》、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等名著媲美。何老师有了他人生的觉悟，佛法引着他不断走向生命的高远处，他认为重要的是找到生命的根底，精神的依归。我理解何老师，而且有着与他一样的愿望，因此我曾经多次与他进行长谈，每一次长谈，他都是口如悬河妙语连珠，经常让我在内心里拍案叫绝，我甚至后悔没有能够将他的妙语录制下来，那一定是比他的小说更能够感动和启迪人的经典。那种心灵碰撞出的火花，同频共振的韵律，何老师也有同感，他一次感叹道：“船夫，我们的这一次聊天，就是一部文化史，就是一部美学史。”我有一次与何老师谈得忘了时间，已经是深夜了，突然之间天空一个炸雷，我们才回到现实，我急忙赶往我住的宾馆，还是被淋了雨。

与何老师相交深了，他对我有求必应，一定也没有架子。经常听说有人吃它的闭门羹，有人认为他甚至是翻脸无情，但是在我的心中，他永远是一句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2001年，我们在金鼎山举办遵义市金鼎杯诗书画大赛，主办单位是遵义市文联、遵义市教委、遵义市团委，承办是我们遵义市青年诗人协会、红花岗区金鼎镇、金鼎山报恩寺等单位，我作为协会常务副会长，大会组委会负责人，特别邀请何老师参加，他说许多单位请他，他都拒绝了，船夫请，他欣然答应。

那一次活动，何老师非常愉快，他在山上给我们做讲座，还在念佛堂打坐拜佛，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刘华诗友在他的《诗漫金鼎》写道：著名作家何士光等，更加重了黔北第一名山的诗兴和禅意……夜幕降临了，微弱的灯光下，士光老师释佛，何锐老师释文，金鼎佛光熠熠，文气盎然……。后来何老师为了金鼎山写了一篇美文，《亲切的金鼎山》，发表在《贵州日报》副刊头条，文章为了金鼎山的文化，又增加了美的一页。他将文章发给我，我又登在我们诗人协会的2001年《太阳风》创刊号上。

2002年，我出《太阳风》2002年卷，我请何老师题字，他又给我题道：“有诗终归胜无诗。题赠“太阳风”，何士光壬午冬日”。以后我出重要的图书，都会想到请他给我锦上添花。他一出新书，我也会请他赠我阅读。2018年，我在好友黔江那里得知他出了七集《何士光文集》，说网上已经有了，我当即就请她给我买了一套。我几乎收集了何老师的全部集子，其中谈佛论道的《如是我闻》《烦恼与菩提》《今生——经受与寻找》《吾谁与归》是我的最爱。后面两种有何老师的亲笔签名，是他送给我的；《今生——经受与寻找》除了签名，还有“道法自然”的题字，这是我准备践行的人生圣道。这些书籍，我在上面有标注，《如是我闻》的最多，如：“世界是火，人生是火，精神也是一种物质之光，既照亮世界，又照亮自己。”“炁即是无心，读为爱，心不再想着自己，而关心别人；炁即是无火，读为气，心即是火，不再是燃烧，与宁静的大世界化而为一。”“佛与迷，佛就是真正的悟，悟则是自由的创造。”等等。何老师曾经送我两副对联：“天有尽时，地有尽时，人有尽时，因此不足以托付；佛无边际，法无边际，僧无边际，所以方能够归依。”“我心如浪潮，风生水起之时，映出五光十色皆成假说；佛性似止水，心平气和过后，照见三世六道方显真如。”对联后来写入了他的《今生——经受与寻找》等文集里面。

特别令我感动的是，我准备出一本遵义文化名人的简介、照片和手稿，何老师非常支持我，将他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的旧照给我，还加上了四页工工整整的《何士光简介》和《为自己找到归宿之地》（摘自拙作《今生》）摘录：“今生今世生而为人，我来到这个人世间，其实是像一个不知道自家的身世的孩子一样，零落在这个茫茫的尘世上。往繁星如雨的夜空里望过去，看不见天地的来历；回过头来望望满街的行人和自己，也看不见这生命和心灵的根柢；我们不仅背负着我们的生命，而且还面对着这个生命之谜。尽管古往今来，人们已经为自己积累了许多的知识和见地，但是时至今日，我们也还是生活在一个久远的谜里。对于这样的从根本上就不清楚的境况，我们又怎么能够去判別它呢？能够拿什么作尺度去衡量它呢？所以不论说活着或是不活，乃至该怎样活着，主张热爱什么或者远离什么，便都缺少根本的和最终的依据。我想说我们的这种谜一样的处境，就从开始的地方，在心灵的深处，决定了我们是迷茫的和哀愁的。一位智慧和尊贵的印度诗人，就把这科哀愁称为生命固有的哀怨，说它会从我们的生命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时时地抓紧我们自己。于是我们便不得不一边活着，一边苦苦地打量着自己的生活，像世间的哲人们说的那样，即是要认识自己。和生命固有的哀愁一样，这也是生命固有的使命与含义。这样的寻觅是要救助自己，是要找一条路回家去，为自己找到那一处归宿之地，不是一时的停歇之地，而是最后的和终久的停泊之地，然后便自己心里的迷茫和哀怨得到平息。”可以说，我是如获至宝，至今珍藏着。但是，我没有在出版的《今生》里面找到完全一样的文字。

本世纪20年代初，由于我在传统文化方面的行走，许多的朋友有所耳闻，便推荐我给遵义市政协文史委、遵义市委统战部的遵义宗教文化做撰稿和执行主编。我走遍了整个大遵义的、散落在山山水水之间的重要宗教文化场所。山野间的行走收集，也是一种精神的行走，我抱着一种信念，无论是羊肠小道、荆棘丛林、悬崖陡壁、烈日酷暑、凄风冷雨，即使抛洒汗水，耗损精力，甚至因车祸摔破过皮肉，都没有放弃和后悔。在这个过程中，我对宗教的理解也越来越多，精神也一天天走向高处，更希望宗教作为一种文化得到更多的理解，为了众生的幸福美好作出更大贡献，最后我的辛苦凝聚成了《遵义宗教文化图鉴》《遵义宗教文化概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