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煦成了雅慧的专业陪聊。

    有时拿起电话，大脑还没有想好说些啥，手指已按下了那8个数字。以前，雅慧的骚扰对象可以编一个加强连，闺密，蓝颜，同学，同事，老乡……，很多。

    近两年，朋友大多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再打电话，经常是电话粥还没煲热，那边就说，对不起，老公回来了；抱歉，孩子醒了。有家的人毕竟不同于单身，雅慧知趣，与闺密、蓝颜们联系渐渐少了，经常骚扰的，便只有同样单身的煦。

    煦和雅慧是大学同学。他与雅慧有很多相似之处，两人的初恋情人都是大学同学。雅慧的恋人毕业后到上海工作，煦的女友跑得更远，移民去了澳州。两对恋人鸿雁传书几年，终究没能冲破遥远的距离与漫长的时间的阻隔，先后分手。待两人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来时，才惊觉已成大龄青年。

    春节前参加聚会，雅慧发现除了煦和自己，同学们竟都已成家，同宿舍的三姐甚至已经二婚。舞曲响起，同学都与爱人跳，雅慧和煦两个“剩人”只好临时组合。同学们笑，说你俩都老大不小的，彼此凑合一下吧。雅慧笑，说认识十多年，拉煦的手，像左手拉右手。当然，雅慧也承认，除了烂熟得没有什么感觉，煦还是很有魅力的。

    那天早晨雅慧本想睡个懒觉，结果被老妈催找对象的电话唤醒，怎么样了？有合适的吗？别挑得太狠，差不多就行了！老妈的话还没说完，卫生间传来“哧”的一声响，洗脸面盆的水管突然断开，水流了一地，并且很快漫过门槛，淹到客厅。雅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修理，然而，付出“湿身”代价换来的，是水流得更大了。情急之下，她拨通了煦的电话。

    煦没有直接修水管，而是先关掉了水管的阀门，水顿时止住。雅慧悔得直拍脑门，怎么就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先关阀门呢？就在这时，雅慧发现煦的眼光有些奇怪，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这才发现湿透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雅慧脸一红，忙转身到衣柜寻找干爽衣服。

    令雅慧脸红心热的是，煦竟也跟到衣柜旁。他揽住雅慧的腰道，你平时总是风风火火、张牙舞爪的，今天急得脸上挂着泪珠，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好让人心疼。我觉得同学们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凑合凑合吧。

    雅慧一直没告诉阿熙，那天她脸上的，不是泪，而是修水管时喷溅的水珠。聊起与煦的感情，雅慧说，自己经常骚扰煦，也许潜意识里，早喜欢上这个男人。是那水笼头喷出的水，冲破了隔在我们中间的那张纸，让后知后觉的我们，意识到了早已存在于彼此之间的爱。

    雅慧说，爱情常常披着友情的袍子，这往往会给人错觉，以为她一直不曾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