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星人的笑（上）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有点变形的舱门，从飞船中爬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两个太阳，大片由不知名的植物，以及红色的河流。

在河边，我发现了三个雨星人。他们身高只有四十厘米左右，穿着草叶编成的衣服，头部只有拳头大小，两眼却很大很有神，占去了脸部近三分之一面积。他们手中拿的不是我想象中的激光枪或者更高级的武器，而是弓箭和长矛。

天，雨星人还处于石器时代！两年前，地球科学家发现，人马座星系2号行星——雨星的自然环境很适宜生命生存，并有多处人工开凿的运河痕迹。这一切说明，雨星上有高级生命存在。科学家们曾三次发送光盘和材料到雨星，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如果他们知道，雨星人不回应的原因是还处于石器时代，根本读不懂光盘这些东西，肯定会大跌眼镜。

我伸出手，对为首的那个雨星人说：“我叫星宇，你叫什么名字？”那雨星人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呆呆地望着我这个庞然大物。我这才意识到，他根本听不懂地球语言。

在四个月的太空旅行中，我曾设想几百种与雨星人见面的可能情景，和我要采取的应对策略。上个世纪中叶，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很牛气地说：“这是我迈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此语一出，顿成经典，传颂了近一个世纪。再在脚上做文章，只能是跟老阿学舌了，所以我决定在胳膊上做文章，我要对着镜头说：“我们伸出的手臂，总长度不超过两米，但它们却穿越了几万光年的距离，联结了两个星系。”多么豪迈的话，足以盖过阿姆斯特朗那厮。然而，老天没有给我豪迈的机会。从飞船中出来，我有点得意忘形，忘记背上摄像机。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的情绪。

“我就叫你老大吧。”我突然想起上大学时，一位老师在论述不同民族风俗时说过的一句话：各民族风俗可能是不同的，但有一样却是共同的，那就是我们都不排斥笑容，因为在各个民族中，笑容都代表友善和美丽。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对为首的那雨星人笑了笑。奇迹发生了，被我称为老大的那个雨星人嘴角也向外咧了一下，他也笑了！虽然按地球人的标准，那笑比哭还难看。但看在我眼中，那笑绝对可以媲美女友雨霖的笑。

奇迹之后，又是奇迹。老大笑过，也模仿着我，伸出了手。我刚要握住他的手，鼻子突然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阿欠！”雨星人老大听到喷嚏声，迅速缩回手，带领另外两个雨星人转头跑出几十米，伏在草丛中观察我的动静。呵呵，相对于寂静的雨星，我的喷嚏声是有点太大了。昨晚，飞船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着凉了。

老大没有再靠近，我也没再打扰他。我取出摄影机，拍了些图像，然后回到飞船，将情况向地球宇航总局作了汇报。飞船降落时撞在一块岩石上，动力系统彻底坏了，这意味着在下艘飞船到来之前，我必须呆在雨星上。不过万幸，与地球的联络还可以进行。宇航总局的科学家们很兴奋，说马上召开记者会，向全世界公布首次与外星人相见的盛况。

之后，我给雨霖发了信息，说明了不能按期回去的原因。那晚，我做了个梦。在梦中，雨霖对我说：“星宇，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回来。”早晨醒来时，我满脸泪水。为了爱我的雨霖，为了可爱的地球，我有信心在雨星呆上半年，甚至更长时间。

“沙沙。”飞船外传来轻微的响声，我急忙打开舱门，看见外面站着四十多个雨星人。他们抬着简陋的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三个雨星人，是我昨天见过的老大他们。老大见了我，挣扎着要起来，但没有成功。他咧开嘴，又对我笑了笑。他的鼻孔下面有两滩红色血液，小小的胸腹腔中，发出金属般的声音。

老大病了，雨星人抬来想让我救治。我走过去审视半天，看不出究竟。我还不了解雨星人的身体结构，无法瞧出老大等人的病情和病因。但我决定帮他们治好病，以此作为给雨星人的见面礼，回报老大送给我的美丽笑容。我回到飞船，找出了携带的全部药品。我检视一番，最终拿出几粒消炎药和解毒药为三人服下。我认为，老大可能有了炎症或是食物中毒。

药品没有管用。傍晚时分，我第一个雨星朋友——老大走了，永远带走了他那美丽而友善的笑。我痛哭，任泪水划过我的脸。我发誓，要查出患病原因，以谢老友。一小时后，和老大在一起的另外两名雨星人也断了气。

雨星人开始出现骚动。几名较为强壮的雨星人手持长矛弓箭围住我，脸上充满敌意。显然，他们认为老大三人死得太过蹊跷和神秘，这样的手段，除了我这个天外来客，别人根本做不到。我伸出双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几个性急的雨星人举起长矛，便要向我刺来，被一些老成持重者拦住了。

“我一定帮你们查出老大的死因。”我对雨星人说。老大没有外伤，解毒药和消炎药又不管用，难道是病毒在搞鬼？我回到飞船，取出试管，提取了老大的血清样本。令我吃惊的是，雨星人的血液是蓝色的。我将血清样本放在高倍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发现血液中有一种极小的微生物在活动。我拍下这种微生物的照片，传回了地球。我对疾病的知识只停留在业余初级水平，自我调理和保健足够，研究病毒就差远了。而正处于蒙昧时期的雨星人更无法解决难题，我只有依靠地球科学家。

在等待地球信息传回的时间里，又有几名雨星人病倒了，这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夺走老大生命的，果然是烈性传染性病毒。雨星人对我的敌意更盛，显然，他们认为我是不祥之物，为雨星带来了瘟疫。

“嗖！”一支羽箭向我射来。我一把抓住箭身，并随手将它折成两断。又有几名雨星人手持长矛向我刺来。我两手一操，将长矛全部夺过，深深地插入地下。对于身高只有40厘米的雨星对手，180厘米的我绝对是超人。我要展示实力，使雨星人不可轻举妄动，以便为查找和消灭病毒争取时间。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懵懂无知的雨星人。我的目的达到了，雨星人为我的威势所震，纷纷退后，不再向我进攻。周围出现了暂时的平静，我又乘机拍了些雨星地貌和雨星人的图像，传回地球。

三个小时过去了，地球科学家的诊断结果还没有传回。我决定不再等待，而是采取行动。我将随船携带的几十种药品全部拿出，分别给不同的雨星病人服下，并做了编号和记录，希望能够从中筛选出可以对抗这种不知名病毒的药物。佛祖保佑，让我找到吧，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不知是不是出了势力范围的原因，反正佛祖没有保佑我，四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种药物起作用，又有几名雨星人死去。雨星人缩小了包围圈，把我连同飞船团团围住，长矛弓箭纷纷指向了我。“阿欠。”这个喷嚏来得太及时了。雨星人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一名雨星人更被吓得跑出了十几米远。我不禁暗笑，胆子也太小了吧。但随后我发现，他似乎不是被吓跑的。他蹲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两块石头，对着一堆枯叶“嚓嚓”地磨着。“哧”地一声，石头擦出火花，点燃了枯叶和枯叶中干粪便之类的东西，顿时，一股黑烟直上云霄。几分钟后，五里地外同样冒起一股黑烟。又过了几分钟，十里地外也冒起了黑烟……。不好，我脑中顿时闪过一个词：烽火报警！雨星人是在召集援军，准备围攻我了。

（未完待续，该文已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