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一天我站在老板的面前，眼光飘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听见他说：
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我能干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你能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然后，过了几天，他在楼上炒我鱿鱼的同时我在楼下对公司同事詹说：

我不再来了！帮我把办公室属于我的东西带出来！

第三天我直飞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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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突然间决定的。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座飞机，还记得是TU154，整整三个小时飞抵乌鲁木齐。降落时汽流荡过机身的颠簸，窗外雪峰闪着银色的光，令我弦晕。一开始便注定了幻影般的新疆之旅。

记忆还是那么深刻，那么清晰。乌市像黑夜最后光顾的地方，太阳在晚上快十点了还在天上明晃晃的。街边路摊维吾尔族人大声地呦喝“羊肉串，五毛一串”，我在一个个摊前闲逛。一位大叔冲我叫喊：日本小姐，来一串羊肉串！好吃！没弄明白在那里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异族人！又一位大叔叫我过去，一个炉子，上面一个蒸笼，像我们内地蒸馒头的竹制的蒸笼，上面搭着白色的纱布，撩开齐齐地堆着一堆羊头！还在冒汽！大叔抓起一个麻利地搬开嘴凑到我面前叫我看牙，说是小羊羔！吓得我退后两步直摇头！

乌市没有想像中那么浓厚的异域风貌。汉式城市建筑群挡着偶尔才能发现的清真寺圆形屋上的月亮与星星。大街里人群中穿过身傍的哈族人与维族人特有的面孔搭配着汉族的服饰。乌市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出机场就只看到大大的写着四川餐馆的招牌，除此而外便是那些喧哗的声音，裹在白晃晃的太阳下面，噪杂，混乱。

那一天在论坛里看到一幅图是新疆拍的秋天的胡杨树，看着看着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曾经那么孤单地站在那里，像从空中府瞰，人是那么渺茫微小，金色的胡杨树，金色的阳光，公路没有尽头，目光没有尽头。戈壁的中央，公路孤零零地撑着我唯一的希望。

那一间清真寺叫什么忘记了，那三个追着向我乞讨的小孩却历历在目，幸存的难得的几张照片放在老屋，它们就好似这记忆已经落满了灰尘，堆在角落，只等到这样的时刻被重新拾起。

有着非常漂亮面孔的维族小孩如卡通画里的人物一样可爱！可爱得一身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也成了理所当然。而宾馆里金发碧眼高鼻梁的美女们进进出出，后来得知只是染过头发的当地人。不言而喻那样打扮的女郎在九十年代还不太时尚的潮流中她们是做什么的。青春的美貌在她们的身上最能看到短暂的痕迹，那些走过身傍不过刚结婚不久就变成水桶腰的妇人也许昨天还和这些窈窕的女郎一样婀娜多姿。

有一天清晨，我独自走进客运站，傍边几个背着背囊的老外在等候着前往喀什的汽车，从来没有想过十多年后我步上他们的后尘也这样如驴般托着重重的行囊行走。不远处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小伙子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像个学生，红色夹客衫耀眼地跳进我的视线，又跳动般地站在我面前，蹦出一串英语：

Are you from Singapore？
No, i am Chinease!

在虽是异族却是本国的土地上被人误认着更远的他国之人，几次三番真是哭笑不得！那些片段里自己的眼光都是游走不定的。天山上的雨，才在那个山头，一声惊雷后雨已在头顶落下，阳光明媚可以瞬间化为乌云密布。那那提草原奔驰的俊马如风一样的快速消失。

十年前，我不是去旅行，更不是去流浪，记忆碎碎得如同太阳透过树林只有斑痕，每一处每一处都是自己一个人的身影蠕动在那片广袤的旷野，城市里人流闪过，我像是不曾停止过的在北疆来来去去。

片段，却是那么清楚、刻骨！

本文原发表时间：2007-11-29 博客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