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奇的简单和孤独

文：马锟

 山奇永远在旅途，仿佛这是宿命里注定的。人在旅途，因而简单，因而孤独，只是他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平静地工作着，生活着，努力着。结识山奇四年，我直到最近才隐约明白他的内心。
    他总是置身在繁华的背后，看着万千星辉在自己设置的舞台上闪耀，看着自己的双手撑起无数人的梦想，而他自己，却始终等距离地注视着一切，一笑嫣然，决绝转身。他不留恋镁光灯下的荣耀，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简单到透明。很多次聊天的时候，他总是说，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不喜欢去大酒店，而是喜欢满大街找当地的小吃，因为小吃多滋味。联想到他所在的娱乐圈，我想这其间有某种相通之处：所有的舞台总是大同小异，只有在观众看不见或不愿意去看的地方，才有更多真正的精彩。因此，对于无数人歆羡的身份，他只是淡淡地说，那是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我会尽力把它做到最好，但不会迷恋。
    不迷恋，所以他人在娱乐界的中央、心在娱乐界的边缘；不迷恋，所以他才形容自己十多年的经历是“走在娱乐界的边缘”；不迷恋，所以他才是山奇。何勇说：“山奇的奇在于他的变，山奇的山给他坚持。”
    因了这改变，因了这坚持，从1995年到现在，不管娱乐圈如何起起伏伏，不管多少明星各领风骚三五天转眼死在沙滩上，不管这名利场里有多少不能说的秘密，山奇依然站立着。一如洛兵所说：“我从中看到一个知性而优美的灵魂，在复杂动荡的尘世中，坚定地孑孓而行，永不退缩。”

 也由此，山奇总是那么孤独，平静与温和的外表下看不见的孤独。
    今年6月2日，山奇应邀赴中国计量学院讲座，正好我在杭州。下午到萧山机场接他，人群中，我看到他拖着行李箱、戴着墨镜、一身便装，与世无争地走来。他的发型跟以前相比略微含蓄了些，虽是生病初愈，面色却依然安然祥和。
山奇虽是我的老师，我却习惯上形容他于我是亦师亦友。老朋友相见，自然倍感亲切。我喜欢这种在陌生的城市迎接朋友的感觉。
    我问他身体好些没，他说，好多了。嗓子却明显没有完全康复。
    天南地北，常年奔波，老师，多注意身体。

 6月3日晚，中国计量学院嘉量讲坛。
    山奇的讲座名为“如何选择你的人生”。现场爆棚，一二楼均是满座，过道上也站了不少人，人气可见一斑。只是舞台上的山奇依旧很平静，他像个老朋友一样跟大家娓娓而谈，没有大道理，没有空洞的教条，只有他人生感悟中沉淀的所思所想。他喜欢和学生们交流，那是他的乐趣，说到兴起，他也会冒出一些俏皮话，比如“不要轻易地把爱好转向了正事，就像把一个情人变成了妻子”，童心十足，却又智慧深刻。
    讲座时间有点长，主持人怕他远道而来需要休息，设置了提问的数量；他却微笑着说十分乐意和学生交流，不在乎时间。而结束之后，很多学生冲上讲台要求与他合影，请他签名，甚至还为他送上了鲜花。有的学生甚至一路追着他到了宾馆门口，只希望诚恳和善的山奇能够多给他们一点分享，好让自己在矛盾与彷徨中依然坚持梦想。

 已经夜很深，我们还是来到了西湖边。此行匆匆，山奇还是想见见他的朋友。
于是，在那个夜晚，我认识了应豪，那个写《梦想天堂》的人。山奇的《古运河之恋》是无锡市歌，应豪的《梦想天堂》是杭州市歌，纯属巧合。
    应豪也是一个孤独的人。10年前他去北漂时，在杭州已是小有名气，可是10年来在北京却一直没有冲到最前沿，于是10年后他选择了回到杭州。他说自己运气不好，赵宝刚的《奋斗》最开始说用他的歌，后来没用，结果《奋斗》火了，还有几部也是这样。其他用了他的歌的电视剧，却没有一部大红大紫。听他这样说，我想起《新不了情》里    秦沛说的一句话，我顶多只是承认自己运气不好，却从来没有怀疑自己的才华。
    回到杭州，他的生活极其简单，白天睡觉，晚上看电影，写歌，看书。他说自己买了德永英明07年的演唱会光碟，却一直没有看，有一天翻出来，一听，马上被镇住了：这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在舞台上的演绎犹如神乐，他当时就跪在地上，内心里涌起说不出的顶礼膜拜。说完他开始唱谱子。那一刻，音乐是他的全世界。

 山奇的心里也装着很多的梦，孤独地行走。不知道他像不像郑钧歌里唱的那样，他和他仅有的理想，走在寻找的路上。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西塘，一个生活着的千年古镇。
    不必去说《碟中谍3》、《我的青春谁做主》这样火爆的影视作品，也不必去提及梅丽尔•斯特里普、汤姆•克鲁斯、冯骥才这些名人，但是看一眼这个小镇，你就会停下脚步，或者留恋，甚而忘返。
    西塘有故事，山奇却依旧那么平静。我们在一个个弄堂、一条条长廊里反复地走，反复地看，听导游讲这里的故事，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的回忆，或者自己一家家小店逛过来，淘点宝贝。买到一个仿制的鼻烟壶他会很开心，买到一对便宜的红木镇纸他会很开心，淘到一些民国年代的瓷器他一样会很开心。回到住处，他会把所有淘到的宝贝摆在桌子上，一件一件把玩欣赏。他的脸上，满是我羡慕的快乐。
    到了晚上，我们一起逛西塘的夜景，找小吃。山奇喜欢吃面条和龙虾，我们便先在一个地方吃了龙虾，然后找到那家据说是正宗的天下第一面，要了一碗面条，两人分吃，然后接着逛，直到深夜。
    大约零点的时候，夜色中的西塘安详。很多店铺都打烊了，酒吧街却分外热闹。很多酒吧都是临河、开窗的，外面就能看到屋内一群人的热闹。多数都是年轻人，古老的西塘多了几分现代气息。我们拎着采购的宝贝，坐在安境桥上，看着夜色中的西塘发呆。山奇就这么坐着，看着旁边酒吧里的人歌舞狂欢，一言不发。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安静地与世隔绝，看着他陷入沉思之中，感觉到他内心的孤独像这夜色把自己包围。这个时候的山奇，和娱乐圈无关，和西塘无关，甚至和他自己无关。那一刻我仿佛明白，这是源于这孤独，95年他离开了无锡独自去北京，闯荡十年然后离开娱乐圈去北京大学读书，北师大博士毕业之后选择了做一个随意、自在的人。没有这份孤独，也许没有山奇，因此，我情愿就这么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守着这份伴随他这么多年的孤独，就像桥下的河水安静地流，就像夜色中的时光安静地走。
    半生阅历，丰富而后简单；极致繁华，英雄总是孤独。也许，这就是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