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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走在娱乐界的边缘
——专访著名导演、音乐人山奇
记者:您是诸多颁奖典礼总导演、著名音乐人、著名导演,写过励志自传《走在娱乐界的边缘》,给我的感觉您更像是成功的演艺圈人士。您为什么会想到和一个日本留学生一道写一本对话集《七日谈》呢?您能不能谈谈与加藤嘉一(简称加藤)相识的过程?
山奇:我和加藤是在北大上学期间认识的,我并没有给他打上“日本人”的标签,只是想象成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的个体之间的,平等的、开放式的对话。这也是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我也想通过这本书让日本方面多了解中国。
我认为中国和日本之间的交流以往多集中在政府层面,民间的层面很少,我跟加藤的“七日谈”可以视作一次中日的民间对话。七日谈,实际上我们要表达的是七种思想的碎片,每一天会有一个觉悟,也许每一日里的觉悟都并不完整,但是它从不同的侧面表达了中日民间共同在思考的一些东西。我们聊天的主题涉及了中国与日本两国的历史、文化、音乐、电影、爱情、性、人生、娱乐、明星、艺术、审美、哲学、思想、建筑、旅游等方方面面的内容。
记者:您如何看待我们的邻国日本?
山奇:日本是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国,是一个很好地传承、发展中华文化的国家,事实上我本人从没去过日本,对日本的了解也仅限于电影、电视、音乐和书本。日本上个世纪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造成了很重的灾难,其中也包括我的祖父母一辈,但是我会把这些同我看待日本这样一个国家的方式区分开,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理性。
记者:您在这本书的后记中反复提及到“交流”,(这是一本“对话”,一本中日民间的“对话”,一本普通人的“对话”,一本非学术的“对话”,一本有局限的“对话”,一本自然的“对话”,一本增加了沟通的“对话”。)您为什么会得出这种认识?
山奇:我认为国与国的交流,人与人的交流,心与心的交流,是一切和谐的基础。交流不只是为了保持近千年文化互通的传统。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结束的已然结束,历史的情与债,完全可以交给每一个直面历史的来者,一段不堪的记忆并不能真正造成漠视。中国人和日本人,中国和日本之所以会有一些误会,就是由于沟通、交流不够。作为一个当代的社会人,我感觉自己有责任去做一些事情,从事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工作。下一步,我还打算同韩国人、美国人进行类似这样的对话。
记者:您在事业上做得非常成功,是一位很著名的导演、音乐人,为什么想到中断事业去北大读书,而且学的专业是美学?
山奇:导演、音乐人这些身份代表着我的工作,工作只是我人生的一个部分。我是“理性工作,感性生活”。除了工作之外,文化、思考都是我们人生的范畴,这是我的另一个侧面,我是一个注重精神境界、注重修炼自身的人。在过去十年海外媒体的付出使得我在思想上、性格上有了一定的定性。读书可以让我继续沉淀,带给我精神上的营养。
我在挑选专业时,考虑过广院的传媒、清华的新闻、北电的影视等等,但这些是我过去十年一直在从事的事,对我来说没有了新鲜感,我直觉上选择了北大的美学,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十分正确的。
我在北大学习期间,放下了工作,置身宁静的校园,我有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读书,写书,出书。我要感谢北大,让我的灵魂有了一个家,让我的精神有了一种寄托,在北大学习美学使我的灵魂得到了一次次的审美熏陶,我的精神经历了一次次的审美体验。
我真希望学生生涯永远延续下去,两年太短了。所以现在我又去北师大读美学和文化创意产业的博士。除了读书,还继续从事导演和音乐的工作。可能将来教书育人是我的一个目标。现在的年轻人,缺少一些引领。我特别想办一个学校,办一个演艺学校,我可以去教导年轻人,用我的知识和思想引导他们,少走弯路。
记者:您能否从美学的角度谈谈日本,日本的文化以及中日审美心理上的相通之处和不同之处?
山奇:“美学”这一中文名词来源于日语的翻译,中国的美学研究晚于日本,但是对美学朴素的认知自古代就有,只是从未进行过系统总结。中国人代表了典型的东方人的审美心理,含蓄、朦胧,讲求“曲径通幽”、“欲言又止”,只是到了现代,人们变得更直白、直接。而日本是一个两极民族,一方面有音乐上细腻美,一方面在文学、影视作品中体现出某种暴力、变态式的审美,导致人性的扭曲。日本人一方面懂礼,另一方面又很刚烈。日本是岛国,这一地域造成其有东方式的自我封闭,也有西方式的扩张心理。
记者:在您的导演经历中有无与日本艺人的交往?如何评价他们?
山奇:我这十年间看过的最好的演出是日本的GLAY乐队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一场演唱会。演出的规格、现代化的技术都是最好的。我在现场仔细参观过他们的工作流程,他们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好,工种也分得很细。我也在工人体育馆看过并非常喜欢恰克与飞鸟、小室哲哉的演出,他们给我们带来了舞美、灯光和音乐上的视听震撼。这些是我在工作领域对他们的评价,我跟日本艺人没有过私人沟通。在大的文化范畴内,他们的文化完全渗透到观众的心里,我认为这值得中国演艺界好好学习。
记者:您对日本演艺圈怎么看?中日演艺圈近年来交往日益频繁,您如何看待这种互动?
山奇:日本是娱乐王国,比我们更早地建立了完善的娱乐体制和市场,它有很多先进的经验,这是我们都无法反对的。
日本的演艺文化,当然也受民族性格的影响,娱乐是流水线,艺人被机械地对待。艺人必须会唱歌,会演戏,还要长得好看,成了专门供人娱乐的工具,甚至丢失了人的本性,我个人是十分反对这样的。
就流行音乐而言,当年内地学港台,港台学日韩,日韩学欧美,可现在我们不用通过中间的那么多环节,欧美的音乐被直接拉到我们眼前了。然而相对日本,我们的唱片公司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过去,内地的唱片公司从经营机制上、技术要求上,都不是很专业的,他们也在不断地摸索和成长。所以未来的娱乐界和唱片界,会吸收一些海外的技术上的东西、机制上的东西、包装上的东西,加上内地本身的深度和内容才会与众不同,这才是属于中国本土的产物。
记者:您认为演艺人士,作为公众人物,在中日(文化)传播中能发挥何种作用?
山奇:艺术作品具有很强的传播性,文艺又是最好的传播载体,通过中日之间的文化交流能无形地改变外界对中国的形象。我想演艺人士同时也是公众人物,应当立足在自身立场上,从人的立场去宣扬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这要求艺人注重自身的完善和提升,从小处而言,包括思想、性格、境界,从大处而言,包括民族观、世界观。不光是演艺人士,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仅仅是只索取不付出,应当把自己看成是世界的一员,多问问自己:对世界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