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MTV歌手比赛制造平民梦想

“MTV歌手大赛也是每年一次吗？”

“对。我们第一年的MTV大赛是和新索唱片合作的。我记得第一天预赛的时候，我在现场觉得，今年的选手质量很好啊，其中有一对组合刘吉宁、陈刚，非常好。

“预赛我听了三天，听得我晕头转向，因为选手水平参差不齐。尽管我们不收报名费，但是报了名我们得让他们好好表现嘛，这是对选手的一种尊重。最后刘吉宁、陈刚一路过关斩将，得了一等奖。

“后来刘吉宁、陈刚跟新索签约了。开始新索唱片跟他们只签单曲不签专辑，我告诉他们，要签就签专辑，如果这种条件就不签。最后签了，但三年发了一张专辑，取名‘大地乐团’，也没有好好推。这是我本来很看好的一个组合。”

“MTV对中国本土音乐的最好的表现方式，就是举办这个歌手大赛？”

“不是。歌手大赛更大的是一种商业操作，对音乐的推动没有什么直接的帮助。因为不可能有资金去帮新人做唱片，MTV拥有的只是宣传阵地。歌手出了专辑才能帮他们推。所以我一直在为MTV做的，除了推广欧美、港台的音乐以外，还推广本土的作品。平台才是推新人的一个途径。”

“能进入你的视野的一个前提，是职业化的音乐人吗？”

“对，职业歌手。衡量一个人是否是职业歌手，就看他是否出了唱片，唱片是一个基本的要求。歌手能否进入颁奖的范围，也看他有没有出过唱片，这是基本原则。

“第一届歌手大赛推出了刘吉宁、陈刚，非常好，推动了内地歌手的发展，这是一个成就。”

“歌手大赛在哪里举办？”

“我们在北京、上海、广州报名，报名以后现场唱，唱完以后再复赛，复赛后再来北京参加总决赛。

“第二届总决赛第一名是北京16岁的周觅，唱陶吉吉
的歌，唱得非常好，青春飞扬，年轻可爱。因为要读书，所以没有签约。

“第二届我们在北京国安剧场总决赛。颁完奖以后，有一个上海选手的母亲在后台大声吵架，说不公平。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我跟那个母亲沟通，我说，‘首先MTV的任何活动，你应该相信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是绝对公平的。’她说，‘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其他评委。’我说，‘不管是谁，我们所有的评分都是没有任何内幕的。第二，不管你孩子获不获奖，你这种方式伤害的是你的孩子。任何比赛有胜有负，这是一个过程。你的孩子只是要得到这个结果，还是要更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呢？’最后她就向我道歉，她说她做的是不是很过分？

“我记得第三届她的孩子又来了，在广州总决赛，后来获了第三名。那个孩子唱的不错，只是我觉得缺了一点处理。我说唱歌不光用声音唱，应该是用心唱。唱歌是用心灵在唱。

“2004年歌手大赛，预赛的时候我说我不听了，因为每次预赛，很恐怖。第二届的时候，我在北京听了三天预赛。第四天去做了《欢乐总动员》的评委，也是听了一天。第五天、第六天去了上海听了两天，简直要崩溃了。

“所以2004年的那一届我说预赛不听了。那届我们在广州做的总决赛。吴英子和韩雷初赛的时候，除了男女组合以外还各自唱了独唱。参加决赛的时候，他们和我说，不比组合比独唱。我说为什么？他说我们如果组合的话，获一个冠军只有一个奖杯，而我们如果独唱的话，一人获一个冠军可以有两个奖杯。我说你们那么有信心啊？最后果然一人一个冠军。这是第三届。

“赛前我做动员，一直跟这些选手说，获奖结果并不是重要的，尽管每个人来比赛都是为了这个结果，但确实这个结果并不是很重要。

“我说每一次比赛都是一种过程，都是在经历这种失败，承受这种失败。每一轮的获奖其实都是多了一次失败的机会，因为进入下一轮比赛有成功、有失败。所以一次失败就是一次提升，长远来说这是提升的过程。

“我们三次比赛没有几个成了职业歌手，所以获奖并不代表一切，这是每一次我对每个选手说的东西。”

“获奖不代表一切，那失败代表什么？”

“失败代表清醒。每个选手到现场比赛其实是来学习的，首先是学习别人怎么比赛、怎么演唱？第二，你在这个过程中间提升自己。”

“但是获奖毕竟是大家都想得到的结果，就像人生的彼岸是幸福，你老受苦，那怎么幸福？”

“这个幸福是受苦之后的结果，你不要在乎眼前的结果，大受苦最后是大幸福。你通过提升得到那个结果，而且那个结果得到之后可能会更长久。

“追求眼前的利益会很容易丢失，不会保持很久的。歌手一夜走红以后一夜就没有了。当年网络歌手红的快消失的也快，就像刀郎现在无声无息了，这个市场就是这样，你红的特别快你消失的也特别快，被市场抛弃了，所以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市场经济中能够留下的东西你觉得是有生命力的东西吗？”

“市场上的东西不一定全部有价值，但是只要留下的就是有生命力的。”

“衡量价值的标准是什么？”

“流行的东西就是市场决定一切，但做人不能追逐流行。做歌手也是做人，你在做流行的同时还要做人，所以你的东西可以追求流行，但是你做人一定要踏实。

“在这条路上一直坚持的话，每个码头都可以有流行的风浪。但是你不走这条路只是赶流行的路，那条路死了你就死了，没有未来的。所以人生是一条河，我们在河中间不断地看风景，这个风景就是流行。我们顺着自然走，该拐弯拐弯，该直行直行，就是顺其自然。”

“一直走的方向就是向自己想要的东西靠近的过程？”

“对，向未来的方向靠近。任何人的目标定的越远，他的路就会走得越直。目标放得越近，方向就会容易偏离航向，很容易走弯路。

“人们为什么走弯路？因为目标定的太近了，所以会容易走弯路。”

“现在大奖赛层出不穷，对年轻人有很大的影响。”

“平民梦想。现在的歌手是千军万马只有一两个人走过独木桥，但这也是一种梦想。年轻的时候，给孩子们一些梦想其实是一件好事。人应该有一点梦想，让他们的生活增加点色彩。”

“但是梦想多了容易受到打击啊？”

“给予他梦想，让生活增添色彩。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会不断地毁灭梦想，又不断地制造梦想。这个过程就是人生的过程，只有这样才会有承受力。如果一个孩子不给予他打击，他遭受不到任何打击，长大以后他就会承受不了任何打击。”

“你在舞台上和获奖者握手的时候，你想给予他的是一种祝贺，还是一种忠告？”

“在那一刻我祝福他，过关斩将。但是这种祝福不代表成功。因为成功的概念没有那么狭小，我只是祝福他那一刻的获胜。”

“在你走向成功的过程里，你感觉到伸向你的手多吗？”

“不多，所以我才会用更多的机会去鼓励别人，我知道每个人最需要什么。”

“一辆车不断地往前走是需要加油的，但是这个油你怎么给自己加？”

“不断地读书，我的力量来自书本。”

“有没有来自周围呢？”

“周围也有一些。当年我在北京的时候，有很多人，包括郭涌，他们都很支持。支持我留在北京，应该有发展，经常有来自各方面的鼓励。可能更多的鼓励是精神方面的，它会让我坚定自己的信念。”

“让你坚持下去的信念是什么？”

“我觉得让我坚持下去的一种信念就是我对未来的期望。”

“有了困难你依靠什么去支撑？你的抓手是什么？”

“不知道。我永远在化解一些困难，我可以化解它。因为我觉得人生就是一个磨难的过程，应该去承受，在承受的过程中去提升自己。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光明，生活很灿烂。我不会因为有了阴暗面，有了欺骗，有了争斗，就会觉得社会很阴暗，我不会。

“有人问我有没有信佛？我说没有，我追求的境界跟佛很相似。我要求自己做到那种程度，我觉得那是我的精神支撑。我不断完善自我，但我觉得我没有抓手，我永远在飘荡，我曾经说过我是一艘船。”

“你有信仰吗？”

“我的信仰是无意识的信仰。我不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但是我永远朝着未来的方向走。我信仰未来。所以我会觉得我的生活充满了安详、充满了光明、充满了希望。

“我的支撑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永远地要求自己，不断地完善自我，不断地原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