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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不可及的二

(2011-01-04 23: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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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评论

    “二”本用于夸人,任彦昇在《王文宪集序》里称赞王仲宝说:“公之生也,诞授命世,体三才之茂,践得二之机。”任彦昇的“二”来源于东晋玄学思想家韩康伯的“在理则昧,造形则悟,颜子之分也。失之於几,故有不善,得之於二,不远而复,故知之未尝复行也。”

    二这个字在中国古代是被上升到哲学高度来理解的,汉代刘向在《说苑·辨物》里说,“夫占变之道二而已矣。二者,阴阳之数也。”二用来代指阴阳或者天地,也见于《易经》,八卦的最基本的单位是爻,爻有阴阳二类。《易经》就用二的不断翻番来模拟和预测事物的发展,这一点与当代计算机的原理是一致的。每一位虽只有一种判断两种状态,当位数不断增加,我们就得到越来越多的状态,对于事物的模拟就越来越近似,以致于在人的各种感官可分辩范围内无法区分真实世界和模拟信号。这一点在中国古代就被广大知识分子所接受,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与知识分子将“二”神圣化相反,在民间“二”成了一个简练、脆生的骂人的形容词。在浙江、陕西、东北、天津的方言里,“二”就是形容人傻。在当代知识分子的反智风潮里,书面语与口语、方言混合使用,并被赋予了更丰富或者更具体的意义,流行于他们的生活和行文用语里,当这种使用方式以文字的形式被流传时,人们硬生生的给了这些词汇一个新的出身:网络语言。

    仔细体味起来,“二”与愚蠢弱智不同,普通的愚蠢和弱智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有种目瞪口呆的状态。但二不同,有更积极的一面,被称作“二”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并不觉得违反基本逻辑常识,而是积极进取地执意践行,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一条道走到黑的去做。这并非是一种上善若水调和阴阳的做法,我们只能说,如果把人群简单的划分为我们和他们,二们只能无可救药的被看作他们了。二是两个阵营的另一方,除了鄙视与不可理解之外,无话可说,只能称其为:二。

    佛八万四千法门,不二法门为第一法门,人一旦进入门,就进了超越了生死的涅境界,便可以成佛。不二法门指显示超越相对、差别之一切绝对、平等真理之教法。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维摩诘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文殊喝彩说:“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这个典故告诉我们,不懂的时候别说话,你就不二了,不然就二起来了。而二们,不但要说,也一定要做的,非要证明自己的二不可。怀才的人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总能看出来;怀二的人就像含了一嘴的屎,非得当你面吐出来不可。

    从历史上看,但凡是导致亡国的君主,均不是碌碌之辈,一定要显示自己的政治能力,折腾致死。福荫了祖宗基业,哪怕稍微不务正业一点,也不会迅速土崩瓦解。《伊索寓言》有则故事:一个农夫在悬崖绝壁的山径上,赶一匹驴子,驴子紧傍着悬崖绝壁走,农夫心惊肉跳,拉它往里靠一点,它偏向外挣,稍微受力就咆哮嘶咬,乱踢乱跳,农夫终于拉不住,驴栽下万丈深谷。农夫伸头下望,无奈的说:“驴老爷,您赢了!”二,是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

    庄子在山脚下,见一株大树,其粗百尺,其高数千丈,直指云霄;其树冠宽如巨伞,能遮蔽十几亩地。庄子忍不住问伐木者:“请问师傅,如此好大木材,怎一直无人砍伐?以至独独长了几千年?”伐木者似对此树不屑一顾,道:“这何足为奇?这树是一种不中用的木材,用来作舟船,则沉于水;用来作棺材,则很快腐烂;用来作器具,则容易毁坏;用来作门窗,则脂液不干;用来作柱子,则易受虫蚀,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所以才留它活这么久。”

    庄子说:“此树因不材而得以终其天年,岂不是无用之用,无为而于己有为?树无用,不求有为而免遭斤斧;白额之牛,亢曼之猪,痔疮之人,巫师认为是不祥之物,故祭河神才不会把它们投进河里;残废之人,征兵不会征到他,故能终其天年。形体残废,尚且可以养身保命,何况德才残废者呢?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但积极进取的人总自以为天生丽质难自弃,总要努力做出些事情来,没有事迹也要有事故才能甘心,非要搞到砸锅卖铁,才能神清气爽的感叹自己没白活了一遭。“不折腾”的自信和智慧,他们是没有的,必须得为了一点难以自圆其说的政绩,才显得不枉掌了权柄,否则就成了白吃了纳税人的干饭。尸位素餐的人,在提倡了几千年中庸之道的中国,是找不到的,一定得被人老念叨着,才算捞着个惬意,哪怕是被骂呢。

    就算是我们身边的人,难入眼的也比比皆是,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一定有人一边骂着你,一边飞奔过去;明知道不合逻辑,一定有人坚定的认为,那是他的信仰,你还不能说,你一说他就和你急。那人今天对你说东,你说不对,那是南,他就和你急,因为有人告诉他了,是东。过两天那人回来告诉你,其实不是东,你说是的,那是南,他还和你急,因为有人告诉他了,是西。他不是不可改变,他愿意左右摇摆,只是,他能够接受的,都是两个极端。这样的人遇到多,你就知道不可辩,只能闭眼、微笑,等他慷慨陈词完了,然后扭头对别人说:这人,二。

    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憋得时间久了,东西多了,就只剩下一个字:二。

    但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二起来,你就发现越来越不对了,当躲猫猫死你还可以一笑的时候,你又接着知道了噩梦死、妊娠死、摔跤死、喝水死、如厕死⋯⋯你知道了越来越多稀奇古怪不合常理,按说奇二无比的事,然后身边的人们,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消化了、吸收了,你甚至觉得身边无人不二。这个时候,你就开始怀疑了。就像你在神经病院呆久了,久到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都是医生,自己才是那个神经病?这变化,神奇的像庄周梦蝶似的,是庄周梦到了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自己变成了庄周?是天下皆浊唯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还是原来我才是那个糊涂蛋?是他们都二唯我正常,还是只有我二?墨池中的大米粒开始怀疑自己的合法性了。

    于是你会学着乔装打扮,穿身黑西装,打把黑伞,站在商业大厦下面假装自己是个蘑菇,逮着一个导师就问:你说我咋堕落成这样了呢?我还有救吗?好心的导师会告诉你,你还不够成熟,不够职业化,你得学着做个有前途的人。哎呀妈呀,那您救救我这失足少年呗。这个时候,你再看到哪家企业老板赔钱赔得发了大财,就觉得顺理成章了。墨池中的大米粒愤怒大吼:我比谁都黑!

    你觉得你得了新见识了,哪天你翻本小时候看过的老书,会发现这么一行字,“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于是,豁然开朗,二,又成为一种贯通阴阳的高级智慧了。

 

    (应于一爽约稿;2011年1月4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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