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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 一
(2008-03-27 22:35:25)
前言
前年,解玺璋老师收到一封来自狱中的厚厚的信,他把信中的内容讲给儿子解宏潜听,宏潜又讲给我。我一直想把它写出来,但这个故事如此真实以至于我迟迟不能动手。我不敢抱有任何经世济国或发泄愤懑的心,或者为这个犯了死刑的孩子开脱辩护翻案平反,我不敢想我要做什么。我知道我要放弃叙述的快感,而去追求一种不动人的镜头感。
我已经忘掉那个故事的细节了,留在脑海里的,只有当时心肺翻滚想吐的感觉,好像血脉被人捏在手里。这个故事像个魂魄一样附在我身上,那个如今不知生死的和我年龄一样的孩子的经历,让我感受到的不是行将失去新鲜感的80后的干哭,而是我们父辈们挣扎和奢望,像个没有铃铛的自行车那样叮叮当当响着走了,而没人记得这一切。
父亲母亲们啊,这群叛逆的孩子,是你们炽烈青春的陪葬。
一
1995年,王玉存、董延江和我的父亲在护城河边上并排骑着自行车喜滋滋的往前奔。他们都是济南压力表厂的工人,90年代初期,他们一起倒腾过画眉、古董、蝈蝈、字画,每次都野心勃勃,很有创业的感觉,但每次他们都能发现,自己在产业链的最底层,属于交学费的那一群。这三个男人的儿子,经常在自己家院子里,看到他们弄来的各种瓶瓶罐罐、忙碌的身影、喜笑颜开的表情和发财的算计,然后是一场雨都冲走了。
我们家住在回民区,回民区往北是一片垃圾场,垃圾场再往北叫黄冈,那里的村民都养猪,他们的猪都放养在垃圾场上。这几天,猪群吃过了界,跑到了垃圾场南面。回民区组成了打猪队,看到猪就乱棍打死。而猪闻到腐烂的味道,就更加拼命的拥过来吃同伙的尸体,于是打猪队很是兴盛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让回民区的兄弟们像打了鸡血似的鸡狗上墙。十几个小时之前的晚上,王玉存、董延江和我的父亲弄了辆三轮车,趁着夜色把打猪队打死的猪拉到护城河边的董延江家。他们的媳妇从早上就开始收拾猪肉,这会儿他们看好了市场,正打算去卖。而我和王玉存的儿子王鹏正在各自的家里睡得迷迷糊糊,喊着妈给拿衣服上学,房间空荡荡的。
三个男人站在市场口上捧着几口大锅卖猪肉的样子有些突兀。他们开始还气势汹汹,试图在市场里占据一块位置。可是他们不好意思动手,而吓唬的办法又不顶用,况且全市场的摊主都针对他们,无论他们站在哪个空档里,旁边总会站出个人来用手一指说,“这里是常摊,人家一会儿就来,你们再找个地方吧。”
黄冈打猪队和那些死猪的消息扩散的很快,猪肉没卖了几十块钱,他们已经被来往的人冷眼相对了。剩下的猪肉留给没有老婆的董延江。
董延江在护城河边的家有两间对着的屋,一间是他的,里面满是瓶子罐子和字画卷轴;另一间是他儿子的,墙上挂着吉他,却从没见过本人。董延江瞅着猪肉想起了老婆。
董延江原有个很漂亮的媳妇,文工团跳舞的,后来跳到了领导的床上。他尾随那女人一直跟到窗户根,听到了叫床的声音。他在家耐心的等她回来,做最后的一吻,把她的鼻子咬下来。他们就这样离婚了,那个女人拣起鼻子跑了,再也没回来。
天啊,这样竟然是真实发生在我父亲身边的事,而不是来自某个为搞笑而杜撰的小说。是的,那个在狱中的孩子不是我,而是父亲朋友的孩子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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