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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心如云
文/易孑草
她就是一个叫亚云的姑娘,她有一颗寂寞的诗心……
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拥炉而座,闲翻一张县级小报,在页首读到了她的诗,还有那帧表情中暗含忧愁但清秀如小妹的寸照。她写道:“伤怀落泪的日子/不会平淡/最初最初的一次/不是虚伪”(《雨季》),“有一种叫誓言的风冷冷刮过/散向林外天宇而后消失无踪”(《秋天的情怀》)。我顷刻便被她那情绪化的孤独诗句触动了,小小年纪为何有如此的哀愁和孤寂?于是我写了一封短信去联系。
在这个日渐浮泛的世界,许多人要么在趋利逐名,要么浑然无觉地平平庸庸。或许,这就是云的诗句让我怦然心动的原因,除了包容万物的心灵,是没有任何东西对另一颗心更具穿透力的。特别是一颗寂寞中孕育的诗心,它会有阴天般的光亮,仿佛青铜般的沉静,它是深卧事物内部的深刻,又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高,更是执着向往的无声潜行……
同她的名字一样,她清纯、敏感、率真而充满梦想,在那个没有多少人欣赏诗的小镇,“独自踩响暮色深处”,独自抒写着心灵的幽怨与孤苦。
很快,我们成了知音,或许是异性,这种交往和倾诉更易被理解和接受,日久生情,一种纯得像诗本身的友情在我们之间被巩固起来,但不久便有了两年通信的中断——太多的失意仅有言语的抚慰是不够的,之后,她为之沉迷五年的爱情如梦幻般的光华消散了,为爱而伤的纯情让她望月伤怀,她的心灵又厚重了几层……
两年后的初春,当第一声春雷炸响滚过漆黑的夜空,一股莫名的冲动撞击着我,我胡乱中抓住断截的铅笔,写下了短诗《春天来临》,发表不到两天,我又收到她的来信。她说,看了我的诗让她“欲望又重新蓄积心中”了,特别是她说当读到“一年一度的才子/挥霍幻想和忧伤”时,她已泪盈睫;她写道“让我们都活得振作些,因为春天了”。是的,因为春天了,这同样充满了诗性和热爱的话语打动了我。
94年初夏,我被下派到乡下工作,一呆就是两年,我们又恢复了通信,谈得更多也更自由。这期间,我去拜访过她,但寻人不遇,那是个大雨倾盆的日子,我撑着一把临时买的雨伞,在大街上来回打听,终于找到了地方,但邻居说她回老家去了,我望了望那雨中古旧的木楼,那依然敞着的木窗,及窗口悬挂着的静默的风铃,不知怎地就有了一种欲泪的感觉。诗心啊,难道就是那无助的风铃?
不久,她调回老家,我便有了顺路去看望她的机会。我发现她率真得让人吃惊,她对我几乎是无话不谈。但有一种莫名的忧患使她时不时地陷入忧愁的深渊,她待人温和且无微不至,有男人的慷慨又特具女人的细心,但灵魂中的她因孤高便有了孤独,因梦想便有了深处的寂寞。
在她的居室里,最多的便是书了,许多珍贵的书都有,塞满了柜子……
她是诗的寂寞的殉道者,难得的是她那颗难以泯灭的诗心,当一茬又一茬曾经自诩为诗人的人最后远离了诗歌,而她依然孜孜以求。选择了诗歌便选择了寂寞,与其让喧嚣和浮泛来沾污诗的圣洁,还不如在寂寞中孤守最后的道义和良知……尽管这显得那样不合时宜!
诗心无语,在诗歌普遍受到冷落的年月,它是弥足珍贵的火种!
我祝福云也便是祝福自己祝福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