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在慢慢离我们远去,可地震留下的伤痛如种子般深扎在每个人心中,并悄悄改变着这个城市,改变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梧桐每天的生活轨迹象一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形的每一个终点正好是这个城市的三个边缘。它们之间的距离也正好都是近3公里。清晨,从离城最远的地方出发上班,走路近40分钟,也可搭乘公共汽车。临时上班点在城市的另一个边缘。中午,我会从临时上班点回到我的家。
还是黄昏的时候,我开始走向那个小棚。那是我现在暂时的栖身之地。我们的小帐篷就搭建在那里。天没黑我们就钻进防震棚,黎明才刚刚到来,我们又从棚里钻出去。我戏称我们又回到了最原始的生活里。L好久都不去小棚了,留下自己一人。那一夜,大风大雨猛然袭来,躲在小棚的梧桐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大出一口气。感觉四周全是坏人,仿佛在瞬间他们会连棚带人一起将我们搬走。凌晨3点过,我害怕到了极点,终于冲出去,躲进他母亲及姐姐们的大帐篷。从那一夜起,一直不敢离开,。由于太潮湿,一个多月的帐篷生活,让梧桐总是感冒,全身过敏。昨晚给自己加了一张床单,今天的过敏现象明显好多了。
好想在家里呆。好想这个小家能象平常一样的干干净净,也好想坐在那些飘散着玫瑰花的窗前,欣赏着优雅的《琵琶吟》。真的,好想!可地震摧毁了这些最平常、最简单、也是最温馨的一切。至今不敢去碰那床。地震那天,梧桐正好在床上。它给我留下了最黑暗、最恐怖的记忆。当坐进沙发,总是一种漂浮感,那仿佛不再是沙发,而是一只漂浮在大海里的小气艇,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大海吞没。上班时,我们最怕听到“动起来了”,“快跑”之类的话。只要有那些话响起,哪怕是很轻的声音,都会有人跑起来,特别是我的女同胞们。
每天清晨,我会习惯地来到“无尽的爱纪念网”《y纪念馆》,给他上香,送上他最喜欢的兰花,再与他“讲着话”。总是不忍看见照片里的他,不忍看见那熟悉的面容。是大地震将他夺走。假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多好呵!我告诉他——
“一直在流泪,
一直在期盼这个恶梦的结束。
你没有走。告诉我,真的没有走!
无尽地期盼,无尽地想念。
回来!回来!!!”
“不忍看见。
那些目光里,写满了太多伤痛与生命的遗憾……
无论在哪里,最应该铭记的是‘保重’!
在那边的你,一定要保重呵!
……
平时,总是尽量把轻松与微笑写在脸上,并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在坚强的深处,怎么也无法将那些伤痛抹掉?我知道自己依然脆弱。真的!可以不再流泪,不再哭泣,却无法做到不去伤痛,不去想念。
让人最不安、最担忧的是没完没了的余震。此时,坐在这里的梧桐,象那天大地震发生时一样,内心充满了恐惧感。正吃饭时,突然动起来,大家会快速跑出去。“今天又震了”,多少多少级,这些语言快成大家每天的必谈内容。“呵,你还活着”!“你们住哪里”(指地震棚)等等也成了现在最流行的问候语。我们比任何时候吃饭多,每一顿饭仿佛都在为地震作着准备。大家担心万一突然地震了,可以让自己有足够的能量来抵抗黑色的日子。大家都在潜意识里作着最坏的准备。单位的每一个女同胞们自然都成这种习惯。平时爱美的、正在减肥的都停止了。这期间,没有谁会在意你的身材怎样或是否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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