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 5 月 31 日第B14版：城市地理

   　在石家庄周边的土地上，流传着许多“王郎赶刘秀”的故事。元氏万年，则是“刘秀走国”中的重要一站。在这里，刘秀的儿子——东汉历史上最开明最有建树的皇帝——汉明帝刘庄诞生。而他的母亲，在历史上以美貌著称的阴丽华，在这里也留下了许多故事。民国期间，这里还有纪念阴丽华的“梳妆楼”和纪念刘庄的“始生堂”遗迹。于是，千百年来，万年村的故事，就和东汉皇室一族密不可分。

       
 
　　■万年村路边的上马石。
 
 
　　■万年村老十字街口的石狮子。 
 
 　　□文/ 本报记者　张瑞谦

　　图/ 本报记者 郄磊 
　　

　　天子诞生地

　　青史自留名

　　红旗大街出南三环，沿着新修的公路向南直行约7.5公里，就到了万年村。元氏县曾设有万年乡，近年规划调整后，万年归属元氏县马村乡。

　　万年村，现有人口4800多人，是元氏西北的一个大村。村中主要姓氏有王、周、许、刘、祖、张等。万年村，距离元氏县城15公里，从万年村往北5公里，就到了鹿泉地界。往东，与栾城县窦妪镇接壤。南水北调工程从这个村庄的村西经过。

　　万年之名，因东汉皇帝刘庄在此诞生而名垂青史。清同治《元氏县志》记载：东汉建武4年（公元28年），渔阳太守彭宠、涿郡太守张丰作乱，光武帝刘秀率军平叛，皇后阴丽华伴驾从征，生刘庄（汉明帝）于此。

　　古时候，万年村中水脉很盛，河流小溪众多。在村南、村北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池塘。根据当地的地形地貌，加之民间传说曾有凤凰落在此处，因此这里也有凤凰村的说法。按照传说，万年村的东北为凤凰嘴，东南为凤凰尾，东南、西北为凤凰两翅，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当年刘秀在此地屯兵平叛，阴丽华生下皇子，更与凤凰村的传说相互附会。

　　万年村今年68岁的王金英对本村的历史颇有研究，根据他的考证，万年村，原名阴家庄。西汉末年，王莽建新朝，乱政改制，赋役沉重，百姓困乏，贫者无自存，富者难自保。南阳新野大户阴四道和其妹阴丽华为避兵灾，逃荒到了河北常山郡北烧窑为生，后称阴家庄。后刘秀被王郎部队追捕时，逃到了阴家庄，并巧遇阴丽华，与之结成百年好合。

　　现在万年村北，还留有窑坑遗址。但对于阴丽华兄妹是否在此逃难，史籍中已无可考。但史书上能确定的是，当年刘秀在南阳还很没落的时候，就曾和阴丽华一见钟情。史书上记载：“光武适新野，闻后美，心悦之。后至长安，见执金吾车骑甚盛，因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执金吾是当时的一个官职名。当上威风八面的朝廷官员，娶上貌美如花的阴丽华，就成为了青年刘秀的人生梦想。

　　后来，刘玄在南阳称帝，刘秀成为其手下的一员大将。昆阳之战中，刘秀连破王莽大军，从此一战成名。建武4年，刘秀为平定渔阳太守彭宠和涿郡太守张丰的叛乱，来到元氏。当年，伴驾亲征的阴丽华在万年村生下皇子，这就是后来在历史上贤明有建树的皇帝——汉明帝刘庄。

　　还有传说，当年阴丽华生刘庄的时候，接生婆姓窦，为感谢这位老太太，将其所在村更名为窦妪。公元58年，汉明帝刘庄登基，封其出生地为万岁村。

　　至于万岁村是在哪一年改为了万年村，史书上没有确切记载。但在元氏白果寺中，曾有一块明代湘山普济寺石碑，碑文上还是万岁村的村名。而在崇祯版本的《元氏县志》上，已经改为了万年村。因此，许多人认为改名应该是在明朝。

　　“梳妆楼”、“始生堂”

　　往事悠悠

　　后人对阴丽华的评价很高，史载：“阴后在位之时，端庄贤淑，不喜言笑，有母仪之美。皇后内持恭俭，外抑宗族，为一代贤后。”同时，阴丽华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拥有谥号的皇后。

　　在万年村东北，一条不起眼的东西胡同里，就是阴丽华“梳妆楼”的旧址。胡同的里头，是一片相对宽阔的院子。“在俺们小的时候，这里还都是一片地，根本没有住着人家。那时候这里还有‘梳妆楼’的地基，周围到处都是青砖碎瓦。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这里还有一块石头雕成的拴马桩，可惜现在都看不到了。”王金英说。

　　据说，“梳妆楼”实际上就是当年刘秀在万年的行宫。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万年村在“梳妆楼”遗址上，建起了万年公社修配厂。祖连英，至今还在这里的旧房子里居住。据他讲，直到现在整修房屋时候，他还常常从从地下挖出一块块青砖来，这都是当年“梳妆楼”留下的遗存。

　　紧挨着“梳妆楼”的，就是为了祭祀汉明帝刘庄而建的“始生堂”。

　　历史记载，公元75年8月，汉明帝刘庄崩。皇太子刘炟（ｄａ）即位，也就是汉章帝（刘秀的孙子）。依照明帝遗诏，没有建立寝庙进行国葬，仅在光烈皇后阴丽华的更衣别室内，建了一个牌位进行祭祀。“无得起坟，扫地而祭。天下闻之，莫不凄怆”。于是，在大臣奏言后，章帝恩准，在万年建“始生堂”。从此以后，万年“始生堂”成为了汉皇家寑庙。

　　刘庄做皇帝时，曾多次减免元氏当地的钱粮征收，以示对父老的关怀。汉章帝在元和三年北巡，到常山郡元氏县舍正堂祭祀刘秀，又到万年村“始生堂”祭祀刘庄，再次免去元氏七年的徭役。

　　出入“梳妆楼”、“始生堂”遗址，有一条深深的巷子，名叫马家巷，这也与刘秀有关系。

　　根据王金英的考证，当年刘秀手下有名大将名叫马武。马武，字子张，南阳湖阳人。少时为了躲避仇家起兵郡县，投身绿林。在刘秀一举成名的昆阳大战中，马武等十二骑保护刘秀突围立下大功。后来，马武又跟随刘秀率长安汉兵，于渔阳、上谷合兵，攻巨鹿，战邯郸，平王郎，屡立战功，后被封为振威大将军。马武不但作战勇敢，而且性情豪爽，耿直忠厚，与刘秀甚为密切。刘秀称帝后，文武百官前，马武常常与刘秀嬉笑，但刘秀从来不与其计较。马家巷，即是当年马武驻地，以保护阴丽华的“梳妆楼”。至今，在万年民间对于那些勇猛、粗鲁豪放的人，不论男女，常称之“像个马武”，来比喻这个人比较凶猛。
 
     
    
 
　　■周秉仁故居院子中，不知种于何年何月的大槐树。
 
 
　　■这是万年村中最老的房子了。
 
 
　　

　　唐代石狮

　　见证村庄千年风雨

　　从马家巷出来，向南就是万年村的大街。在大街的老十字街口，东北角的水泥台上，伫立着两尊石狮子。

　　石狮子风格古朴，按照乡亲们的说法，至少也是唐朝时候的留下的。在两尊石狮的外围，是一个粗大的钢筋做成的罩子。“老有小偷惦记着我们村里的宝贝，据说这对石狮子，在他们那里已经开价百万了。”为防盗，村里还专门雇人进行看守。村干部周伟方说，“这可是我们万年村古文化的见证。”

　　据村里老人分析，这两个石狮子应该是从灵岩寺前搬到此地的。在石狮子东侧的一户人家门口，还有两块上马石。石头上的骏马图案，至今还是栩栩如生。问起来历，周围的乡亲们连连摇摇：“不清楚，自打记事的时候，这两块石头就放在这里了。”

　　灵岩寺曾是万年村的最大的一座寺庙，当地人都称之为“南大寺”。抗日战争前，这座寺庙还保存得基本完好。但在日本入侵中国后，驻扎在万年的日本部队将寺拆毁，修建了炮楼。现在位于十字街西北角的万年小学就是当年灵岩寺所处的位置。“在小学没有建设之前，这里还曾立有一通《重修灵岩寺碑记》石碑，但现在石碑已被埋在地下了。在我们小时候，在寺庙这里，还有一尊高大的汉白玉佛，后来都丢失了。”王金英说。解放后，在修建万年小学的时候，寺庙里面许多石碑、石佛，都被填了防空洞。

　　灵岩寺历史悠久，据说和洛阳的白马寺是一个时期修建的。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就是从汉明帝开始的，史书上有记载，永平七年（公元64年），明帝梦见一光芒四射的金人，在宫殿里飞殿。醒来后询问大臣，得知梦见的是西方的佛。于是，派人到西域请来高僧，并在洛阳修建了白马寺。根据王金英等人的考证，作为汉明帝的诞生地，万年自然也早早就修了寺院，这就是灵岩寺。

　　在万年村，许多历史古迹都已毁损，不见踪影。现代人只能从老人们的故事中，或是从路边抛弃的柱基石上，才能依稀猜测到当年的建筑轮廓。但幸运的是，万年村中还存有唯一一座清代老宅。

　　从万年小学向东，穿过十字街，路北的一个胡同里，有一座座北朝南的老式民居。青砖垒墙、灰瓦覆顶的高大房屋，鹤立于红砖、水泥、瓷砖组合下的新式民居包围中，让人眼前一亮。这座老宅院，是现在万年村时间最长的民居了。至今，王怀荣老两口还一直住在这里。

　　“这座老房，应该是我爷爷盖的，到现在有140多年历史了！”今年72岁的王怀荣告诉来访者。王怀荣的老爷爷当年外号“枣老壮”，生有六个儿子，都是种田的好手。“当时我们家也不做买卖，就是种地，老人靠着种地的钱盖了这套房子。当时在村里面，也算是好的了。”

　　在老房的后山墙上，十几个粗壮的铁锔子很是显眼。“当时建房的时候，为了让房屋更结实，就在后山墙上打了这些铁锔子，应该和现在盖房时，墙里面下的钢筋作用差不多！”王怀荣说。这座宅院原来的东西配房都已拆除，现在保留的只有北屋。王怀荣老俩口就住在翻盖后的东配房中。“我今年正琢磨着，把北屋好好刷一遍，搬进来住。这老房子，冬暖夏凉，住着舒服！”

　　名人辈出

　　人才济济

　　作为一座有着千年历史文化的老村，万年也出现了许多名垂千古的历史人物。

　　万年村中，有一条街名叫“牌匾街”，这与住在这里的清末进士，大清才子周秉仁有关。

　　现在周秉仁的故居仍在，只是多年无人居住，早已墙塌屋漏，破败不堪。在周家院子正中，有一棵不知长于何年何月的古槐。古槐粗大，目测直径约有一米，只是不知为何从中间劈开，让人唏嘘不已。

　　据说，周秉仁精通天文算历，有一年他发现皇历上的日子有误，就给负责的天文台提出意见。但天文台不服，双方据理力争，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经过严密推算，证实周秉仁是正确的。这一事件，也让周秉仁名震全国。还有一年，当地酷吏暴政，百姓怨声载道，周秉仁挺身而出，和官府据理力争，官员理亏不得不缓解征收。于是，四乡百姓出资给周秉仁送了一块匾，上书“名震槐阳”，以歌颂他为百姓谋福利的功绩。又有一年，瘟疫大发，周秉仁家上门求医者非常多，于是周秉仁在万年的十字街口，施医舍药接连七个昼夜。百姓后来又送他一块匾：“医泽普护”。以至于最后，在周秉仁所居住的这条街上，悬挂有十数块乡邻送来的匾，于是这条街也就叫做了“牌匾街”。

　　万岁村，改名为万年村，另一个传说是与本地人王巩有关系。

　　王巩，是明嘉靖年间的重臣。据说，有一日早朝时，奸臣严嵩奏曰：“臣与王大人同朝为臣多年，愿闻大人祖籍。”王巩回答自己是元氏万岁村人。严嵩大笑后说，久闻王大人蓄意谋反，今天竟然自称万岁，依律当斩。王巩随即陈述了王郎赶刘秀，阴丽华生皇子及御封万岁村的故事。后来，皇上斥责严嵩多是非，并说，岁为年、年为岁，年岁相同，万岁村改封万年，以免是非。于是，万岁村就改名为万年村了。至今，在万年村西还有王巩的墓地。　　

　　在万年村的村西，至今还有一通圆头碑，上面记载了万年少年救父、义惊天下的故事。

　　在明章帝在位时，实施“孝治天下”的国策，各郡县初举孝廉，朝野上下孝廉成风，孝子贤孙频出。十三岁少年王生，其父因一命案，蒙冤被捕，屈打成招。生得知父冤枉将被处斩，便毅然击鼓闯堂，替父顶罪就刑。数年后翻案，查处真凶伏法。王生舍身救父，孝义感动天地。官府立碑铭记，并昭示。

　　记者手记

　　鲜活历史 触手可及

　　不止一次，乘车从红旗大街南行，穿万年村而过。和平原上的众多村庄一样，万年，开始并没有引起记者的注意。“那里无非是曾经诞生过一位皇子而已。”直到走进了村庄，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在这里，厚重枯燥的东汉历史，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在这里，刘秀政治抱负和爱情愿望得以实现，而且还诞下了皇子刘庄；在这里，他为长远计与真定王刘扬合兵，实现了战略上的转机；还是在这里，刘秀平叛彭宠、张丰，御驾亲征，驻守万年指挥若定。可以说，这里就是东汉政权的摇篮。

　　在这里，曾有过当年刘秀的行宫“梳妆楼”，曾有东汉皇家寑庙“始生堂”，曾有过与洛阳白马寺同时代的灵岩寺……这是一座有着厚重历史底蕴的村庄，难怪文物贩子也时常光顾这里。故事在这里流传，历史在这里交集。在村庄闲逛，时常能看到一些碑座，或者柱基石。十字路口那两块精美的上马石，就是记者在不经意间发现的“宝贝”。

　　在这里，村民们早已见怪不怪，对于他们生活的这片热土，他们有的是热爱和自豪。近年来，万年村的村干部，挖掘整理万年历史文化的工作也一直没有停止。“我们就是要弘扬我们村庄的历史，让村民们更熟悉，更了解我们村里的这些宝贝。”当然，他们也希望有更多的有识之士一起来为万年的历史文化发掘出谋划策。

　　万年，一座等待众人挖掘的历史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