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在《剑麻诗刊》2024年第一期的一组诗歌

在长安写诗（组诗）

 

                   路男

 

     想起苹果园 

驾车经永宁门，想起了苹果园

在这繁华的长安城里

尤其今天，阴沉沉的清明节气

能一下子想起苹果园

想到那薄凉的村庄，不由心头一热

 

不去郊外踏青，不想去苹果园走走

心中的追思过于沉重

一旦越过那些小草，追随谷雨前后

我害怕自己的喧响惊扰了细软的大地

他们需要安息，只有轻，更轻

 

像春风一样，才能让世间万物凝重一些

像花朵一样，会让我看到一岁一枯荣

春和景明，万物温暖，河流与山川相安

西头村边的苹果园，此刻阳光普照

悄悄的容纳下了我的一行泪水

 

我知道，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

小得只剩下记忆。父辈的苦难和艰辛

在这一天被春风再一次唤醒

让一棵没有根的树继续坚强的生长

福运相伴，像他们星火灿烂的往生一样

 

    车过钟楼

 

每天都会驾车从钟楼旁边经过

我喜欢看一看在它上空飞来飞去的小鸟

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要到哪儿去

能够围绕着钟楼盘旋的鸟，一定不简单

 

尤其春日早晨，游客走上钟楼

辽远的天空下满眼呈现出碧绿的光芒

小鸟的鸣叫此起彼伏，它们在相互交流

各自谈论着几乎相同的命运

这声音在钟楼上空那么微小，我听不见

 

我一想到每天都要从这里走过

双手紧握方向盘，就好像提着自己的命

得睁开八只眼，一松一紧，张弛有度

还得瞅一眼那些小鸟，聆听沉重的钟声

此刻如此短暂，眼睛就眨巴了一下

 

  在终南山下静坐

 

天上的云朵，一会儿是玫瑰花

一会儿是棉絮，总有不断变化的形状

眼前的树木，松柏与白杨并立

这宽厚的肩膀，这高耸入云的腰身

隔着一层层岩崖，隔着一缕目光

尽显我的矮小，我的虚无

 

那就高嗓子大喊一声吧

云朵听不见，数目也听不见

只有山谷里传来的回声

空旷了一些，也浑厚了一些

原来是终南山听懂了我的语言

它和我对话，我开始走神

 

原来，这尘世太轻，我的内心

盛装不下过多的你侬我侬

在一溪流水旁，我一遍遍清洗

像打磨一块石头一样，缓慢而细密

 

   飞天路的樱花开了

 

抬头望天。白云一朵朵

拉近了蓝天与大地的距离

眼中的花朵含苞怒放

融入青绿，一缕缕光线

点亮飞天路小小的春天

 

我听见河流声从黑河的方向传来

它轻盈的脚步偶尔在终南山停驻

收拢起清脆的草木的气息

一路向北，缓缓地靠近航天城

成为彼此的近邻和远方

 

只有樱花懂得，这浓密的人间烟火

此刻有多么弥足珍贵。春日的飞天路

插上了樱花的翅膀，饱满而丰盈

让一阵风也流连忘返

和我一样，对春天怀有义无反顾的心

 

    神州大道

 

不是所有的道路都可以通向天空

阳光、雨水和湿润的空气结合

就成为春天的一部分

掩映于神州大道，细小的鼓点

将所有人的憧憬诠释得清透而明亮

 

从曲江池南，一直延伸至樊川路

脚下的每一步都沉稳而厚重

绿色底纹的现代化在目光中节节拔高

一岁一枯荣，身旁的行道树怀抱风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多好

 

每天从神州大道走过，习以为常的

不是丈量着这里的宽阔与垂直

每一天的目光像太阳一样温热

天空无法遮蔽的流水、日月和星辰

是我身边所有的爱，渗透了灵魂

 

    揽月阁

 

在这里，可以放下尊严和委屈

笔直的塔身包容了我的苦水和向往

它敞亮的目光俯瞰人间

从下塬路到神舟三路，我生活的全部

都会被观望。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秘密

 

被值得赞美的只有高远的天空

这充满抽象意义的白云，被三月收拢

闲散的步子闪耀着深入人心的光泽

眼前的绿，内心的绿，融合在一起

每一天都生机勃勃，欢愉自己也欢愉他人

 

人生的高处充溢着饱满的快乐

瞬息的微光可以温润一个人的精气神

尤其这威严的揽月阁，开阔而明朗

让我体验到在月亮上行走的荣耀

身影在空中若隐若现。已登高，可望远

 

    中湖公园

 

无法考证一个公园名字的来历

来这里走一走，我感觉已经足够

每一次都会为此而深感荣幸

毕竟，身边生活的缝隙越来越小

散步或逃离，中湖公园是最好的选择

 

此刻，我漫步于平直的石板小路

伸出手就可以与高高低低的草木亲近

来得机会多了，它们好像已经认识了我

葱茏繁盛的枝叶，在眼前摇晃着脑袋

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明晰而闪着光

 

像春天一样，不知道来了多少回

像河流一样，不知道收纳了多少滴雨水

或许还会有无数次雷电和风声

可以完全不在乎世界的背面

所有的消息，都长在那棵开花的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