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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三十)

(2008-08-31 21:3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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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小说

在路上

    杏子从鹏城回来后直接就住进姗然的家。她告诉姗然自己已经决定离婚,这让姗然和轩束手无策。轩让姗然先别着急,找个时间和杏子好好谈谈再说。

  晚上,姗然和杏子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似乎都有话说,但谁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口,最后还是姗然忍不住了。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姗然干脆坐起来拧亮台灯。

    “考虑清楚了。”杏子的声音很平静,她也坐起来靠在床上。

    “宝宝怎么办?他才四岁。”姗然首先关心的是孩子。

    “他会长大的,也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我记得三毛说过一句话,中国人是为了孩子不离婚,而外国人离婚也是为了孩子。如果我和他爸爸不幸福,你认为宝宝会幸福吗?”杏子反问。

    “如果你爱那个大学老师,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他?”姗然说。

    “是他离开的我。他是说让我等他,只不过命运让我选择了这样等待的方式。”

姗然是了解杏子的,当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并且愿意为对方而改变,同时,她希望对方也能如此。她嫁给家勇之前并没有向他隐瞒她和美术老师之间的恋情。但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家勇,性格里还是有许多狭隘和偏执的东西,每次两人发生矛盾时,他就拿此说事。他曾经有一次恶狠狠地说,如果有一天他能拥有至高的权利和无限的财富,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艺术家,他认为艺术家不是疯子就是骗子。他不喜欢杏子看美术书籍,不让她画画,甚至不让在家里挂油画。对于家勇的这些言辞和行为,杏子从来不去争辩。杏子觉得,如果沟通的结果是争吵,还不如保持沉默。当杏子又怀孕的时候,刚好是家勇事业的低谷,而杏子是极喜欢孩子的,但家勇说不想要这个孩子,杏子就去做了人流。手术的当天晚上,家勇丢下体弱的杏子竟然去打麻将,他认为有保姆照顾就可以了。而他的这一行为让杏子觉得远远大于手术对她的伤害。但杏子很少去主动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认为,爱应该是心心相印,而不是争吵和乞求。她倔强地忍耐着,而家勇可能还不知道已经快触及到她的底线。在他们结婚的这几年里,杏子从未轻言过离婚二字。最严重的一次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家勇和姗然跑了半夜才在一个朋友家里找到他们。姗然没想到,这一次,杏子离婚二字一出口,却几乎是无法改变的行为!

    “你和他也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能判断他就能爱你一生?”姗然又问。

    “我不能判断。但哪怕只有两年的幸福我也愿意,我的生活里不可以没有爱。我和家勇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相差太远。我们不是一路人。婚姻不仅仅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

    “为什么不向他说出你的不满意和要求呢?也许他愿意为你改变?”

    “爱不是乞求,我所能够做到的就是改变我自己!”

    “你打算对家勇怎么说?告诉他实话吗?”

    “我只能告诉他,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让他放手。”

    “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从心里是爱你的,只不过是以他的方式。”

    “这我知道,但我有选择的自由。姐,这件事情可能还要你先去跟他说,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姗然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就是杏子。看似娇小柔弱的她,骨子里比谁都硬。

    姗然第二天约家勇见面,家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当他听说杏子坚决要离婚,立刻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见她!”甩下姗然就走了。

    姗然赶到家的时候,家勇已经在客厅里了。他指着杏子说:“你说离婚就离婚了?我不会同意的!”

    “我已经告诉你,我确实已经不爱你了,我不会再回那个家,而且会很快离开这个城市。所以你同不同意,结果都是一样的。”杏子说。

    “原来天使的另一面就是魔鬼!你怎么突然间就变成魔鬼了呢!”家勇气急败坏地说。杏子转身走进她住的房间把门关上,任凭家勇在外面歇斯底里,她也不再说一句话。

    姗然好不容易才把家勇劝走。晚上轩回来以后,她问轩该怎么办。轩说:“杏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我觉得现在只能做家勇的工作,让他接受这个现实。”

    说话间,家勇打电话过来,说他想和姗然谈谈,姗然又匆匆赶到家勇的家。

    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家勇像变了一个人。他头发凌乱、两眼发直,像大病了一场。

    “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姐姐一样看待。你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和支持。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能没有杏子!我求你了!”家勇突然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姗然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失恋的状态会是这样的令人动容和震撼!她知道家勇是爱杏子的,但这爱的成分里有太多自我的东西,是以他的喜好为主的。应该说无论对事业还是家庭,家勇称得上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觉得挣钱养家就是男人天经地义的大事。但对在城市里长大有着许多梦想的杏子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精神上的共鸣,灵魂的碰撞和保鲜的情感。这就注定了这场悲剧的诞生。其实他们两个人在这场婚姻中都付出了真情和勇气,只是家勇还太不了解杏子。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平时看起来柔弱温雅的妻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让他不认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人家经常打打闹闹的家庭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可是连吵架都很少的他们,怎么说离婚就真的要离婚呢?他感觉就好象自己每天看到的一副美女图,顷刻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女鬼,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知道,杏子骨子里的高傲和尊贵是不容许自己像一个唠叨的村妇一样地去表达自己的不满的,其实,就是杏子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他们还太年轻,竟然在不经意间走到了尽头。

    姗然红着眼睛扶起家勇,她说:“我一定好好劝劝她,但你一定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面对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记住:天不会塌下来的!”

    但姗然心里很清楚,家勇和杏子共同撑起的那片天已经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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