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的行走 |
我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偶尔也会来看我的博客,所以特地选了一篇贴上。携大家再神游一回留下过我们欢声笑语的遥遥一水之地。
谨以此篇献给在云南相遇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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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写于2004年12月25日
想象中的泸沽湖是带着幽幻气息的神秘而羞涩的女儿,令人魂牵梦绕。
我们一大早就从牌坊过落出发。历经近6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路边一处观景台上见到了梦中的泸沽湖。不少游客都在此驻足拍照。沐浴在明艳阳光下的湖区,一如我在千百张照片上看到的样子,宁静清幽秀美。尽管已是飘雪时节,四面仍然是群山叠翠。对面的巨石岩,如雄狮侧卧,静静守护着这如黛烟水,也庇佑着摩梭儿女。
短暂的逗留之后再稍稍赶路,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里格。才发现我们乘坐的面包车原来是水陆两栖的。听好几个来过这里的朋友说,泸沽湖边有洛水和里格两个摩梭村落。前者太商业化,所以都推荐我们住里格。大家就下榻在司机格若大哥家开的客栈里。尽管他建议我们先看看其他家有个比较之后再作决定,但是一路上领略到的这个摩梭汉子的耿直与善良,已经让我们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扔下简单的行囊后,随意在院子里转了转。便听格若大哥的建议去对面岛上溜达。时近日落,斜阳照射的湖面晶莹璀璨。小岛依偎在湖心,安详得犹如一个在母亲怀里熟睡的宝宝,叫人不忍心惊扰。
大家沿湖一路晃悠过去。不时有骑着摩托车的摩梭小青年来回穿梭。车在浅水里划过,溅起水花片片。走进岛上,却发现这儿污水横流,垃圾处处,简直让人无从下脚
真不敢想像这要是在夏天,蚊子们该被喂养怎样肥壮。真有点后悔过来这边,把那种遥望的美留住多好。

不过既来之,则转之。看了几家客栈,感觉都不尽人意。便无心再看。在湖边一个院落的长椅上坐下来歇息。这处房子很大,位置极佳,修葺也讲究。但异常冷清。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楼上晒衣服。院子里家禽满地,都膘肥体壮的。突然间,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拖着两道浓鼻涕的小光头来,后面跟着他的阿咪(母亲)。被我们调戏一会儿就走了,捞了不少吃的去。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一直纳闷两件事,一,进村后基本上没看到什麽年轻的姑娘,难道都躲在花房里等待走婚?二,这里的年轻人分明一个个都无所事事,也不打理一下周围的环境,难道得过且过是摩梭族的特色

回到客栈被告知晚上停电。被城市宠坏了的游客们一片恐慌,在暮色渐浓里焦躁不安起来。晚饭时,格诺大哥家的餐厅客人多得应付不过来,忙乱的很。冲着他对我们一路的关照,大家主动提出这桌可以放到最后招呼,以免格诺大哥左右为难。他甚是感激。
我们也总算等来了烛光晚餐。一顿狼吞虎咽酒饱饭足之后,到了例行的篝火打跳时间了。大家一直津津乐道也想入非非的走婚序幕终于要拉开了!!男同学们借着酒兴,一路编织着花楼春梦,朝篝火地奔去。不幸的是由于停电活动取消,我们至今还没整明白这跟停电有啥关系。
我们几个极不甘心,花姑娘的美事儿不能就这麽黄了。于是借着仅有的我的一只小手电,四周搜罗柴碳,恨不能把湖边的桌椅板凳全弄来喂火。猫子为了从格若大哥家后院多搬些柴草,竟付出了鼻血的代价。我们很惊讶是什麽力量让她在陌生地方的暗夜里行走自如
走婚的魅惑?

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火未遂,最后还是格若大哥的侄子帮我们搞掂的。火旺人疯,几个人就这样围着篝火连唱带跳闹了起来。不少游客也被这火光和我们的笑闹声吸引过来,加入打跳游击队。旁边有几个摩梭小伙在围观,那眼神跟动物园里站在猴山边的看客没两样。我们试图邀请他们加入,可他们说我们玩得没意思,看一会儿就走开了

没过几分钟,那几个摩梭小伙又折了回来。大概也找不到别的更有意思的消遣。在我们的再三邀请下,他们终于半推半就加入进来。开始很害羞,背对着我们唱歌。直到我们提出要赛歌的时候才转过脸。后来就慢慢放开了。话也多起来。给我们讲打跳时抠手心和眉目传情的一些习俗规矩。说村里的姑娘不漂亮,唯一好看的一个忙着跟洋鬼子走婚(一个17岁的叫七斤的女孩,有书上已经称她为走向国际的“走婚大王”),小伙子们很忿忿然。他们还说,喜欢看城市来的的女孩,爱穿流行的衣服……
疯够了,累了。游客们陆续散去回到各自的客栈。只剩下几个摩挲小伙还在那儿守着,要等到12点才可以去走婚。所谓“摩梭摸缩,晚上摸着去,早上缩着回”,这说法太形象了

还不到睡觉时间。格若大哥请我们去到他家祖母房隔壁的屋子烤火。而他那会儿还在忙杀鸡,说有帮客人11点要来吃饭。从下午把我们带到开始到深夜,就一直没见他闲过。我们这帮“野人”不懂摩梭人家火塘坐次的讲究,每个人随便找了个小凳子,围着火堆坐下了。尽管房顶上开了通风窗,柴火还是有点呛人。大家都拼命往上风地带靠。格若大哥的妹妹和侄女时不时过来给我们添柴火烤土豆。偶尔也坐一下,没什麽话。
瞎扯了一会儿,有人叫板喝酒。于是格若大哥吩咐侄女打来青稞酒,大家开始围着火塘边喝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往死里闹。我不能喝,只有倒酒和看热闹的份儿,这似乎少了很多乐趣

格若大哥终于忙完了,坐下来聊天。给我们讲他的成长和他家里的故事。这个满脸沧桑的摩梭汉子,16岁到昆明当兵。复原后在宁蒗木材厂开车。丽江到泸沽湖这条路他已经跑了20年。大概因为当过兵也一直和游客打交道的缘故,格诺大哥见多识广,普通话也比较好。跟他聊起来没什麽隔阂。
格若大哥兄妹9个。3男6女。老少共28口人。年逾90的祖母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操持着这个28口之家。12个人在山里的牧场,那里蓄养了大量的鸡鸭牛羊和马匹。牧场成了他们在泸沽湖餐馆食物的主要来源。他们的房子原来在对面岛上,10年前搬到了现在的地方。客栈是贷款建的,今年五月才开张。三兄弟中,老大憨厚老实,除了喝酒几乎不干别的。格若和老三都跑车。其他姐妹和侄子女经营餐馆和客栈。维持一家老少生计的担子落在这个家每个成年人的肩上。母舅为父,舅舅们自然成了一家的顶梁柱。
我深深理解格诺大哥不息劳作的沉重。可他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显得很知足。他说逢年过节时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心里会觉得特别安慰。他有两个阿夏(妻子),四个子女。跟第一个阿夏和孩子的关系已经很淡,第二个还常来往……很朴实无华也平平淡淡的人生,却融融乐乐。心安便是福,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关于摩梭族的走婚,格诺大哥也给我们细说了一些。这是一种纯粹两情相悦且非独占式的性观念和婚俗。成年的男女在参加篝火打跳时,通过他们民族特有的传情方式互通心意。一旦确定郎有情妹有意,男方便会采取走婚行动。共分三部。第一步是翻墙,院内有狗相迎。第二步是取出抹了油的松子喂狗,让它安静;第三部是想办法“撬开”姑娘的房门。花房里面都上了一道门栓,不是那末轻易就能弄开。最后才能切入正题

走婚有三大好处。一没有婆媳和妯娌关系。摩梭女子终生都跟母亲和自己的孩子同住,所生子女不属于父系家族;二没有从一而终独占式的约束。走婚的前提是两情相悦。摩梭人不会在双方发生关系后,挖空心思去独占对方。他们的感情是绝对自由的。每个人走婚对象数量不等。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比比皆是;三没有经济纠纷。走婚是一种把感情和柴米油盐彻底分开的方式。男方只在自愿的前提下资助走婚对象。不负担亲生子女。但抚养自己姐妹孩子是每个舅舅的义务……
仔细想想,走婚其实很符合人性,可以大大减少文明社会许许多多没必要的矛盾和纠纷

和纯朴的摩梭人相比,都市的痴男怨女们,在物质享受上虽说现代一些,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动则伤心失望怨天尤人。如果我们都能像格诺大哥那样知足常乐,活着会轻松很多,人生会快乐很多。只是我们已被城市深深毒害,欲望让人痛苦和疲惫。也有人告别繁华都市来到这地方过下半辈子,那需要太多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放得下对城市的依恋,就算是有再多的伤痛。
边听格诺大哥讲故事,边胡思乱想……慢慢有些犯困了。回房之前我捏着鼻子喝了一小杯青稞酒,好催眠。趁着酒劲还没上来,赶紧走,省得丢人现眼。
出了屋子来到湖边。四周水山静寂,寒风刺骨。湖面托起的星空澄澈,似在咫尺。那一刻的孤独如这暗夜穹隆,浩瀚无边。但心却安然。我喜欢这异乡空旷清凉的夜。一代又一代的摩梭人在这里繁衍生息续走轮回。星光见证了摩梭儿女的两情相悦,也偷窥着花楼情事……
感谢停电,我们才有幸领略了摩梭文化一角;感受了平凡人家的快乐;珍藏了一份旅途的温暖

这几张pp是第二天上午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