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为安

昨天, 参加了同事17岁女儿贝芙的葬礼. 葬礼在离悉尼往西南80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举行. 我们部门同事全部参加. 四部满载人员的车子从市中心办公室出发, 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举办葬礼的教堂.

清晨有雾, 伴有稀疏雨粉. 但教堂里的告别仪式开始时, 天空开始放晴. 大家心情也放松一些.

这是我来澳近二十年, 第一次也是人生第一次参加葬礼.感触甚多.

葬礼分三部分: 教堂告别仪式;到墓地下葬;参加亲友举办的家庭答谢宴.

*亲情* ---- 恩重如山父女情

同事与夫人才四十出头, 唯一的爱女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离逝, 打击可想而知. 母亲已经被击倒. 父亲忍痛给女儿办理后事. 在家人、同事、朋友的大力帮助下, 终于把葬礼安置妥当, 择日为爱女送行.

在葬礼上,喇叭中传出贝芙生前最喜欢的歌手的歌, 舞台上的银幕不断播放着贝芙成长过程的照片,以及她与父母亲人、男友、好友等在一起快乐的各个瞬间.

在女儿那盖满鲜花的米色棺木前, 父亲努力面带笑容给大家述说女儿生前的往事. 大家都知道, 他跟女儿关系非常亲密, 女儿生性快乐, 只要她在场, 就有欢声笑语. 这一段让大家哭声中也夹带欢笑.

最后父亲给我们在座的为人父母者说了一句话, 他说:"从今天起,当每天看到你的孩子, 一定给他们一个拥抱, 跟他们说你有多么爱他们.... because I have no chance anymore(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者无不动容. 这话对我们这些已为父母者震动很大, 让我彻底醒悟.

*爱情* --- 重情重义的年轻男友/家人和在校师生

贝芙还不到18岁,高中最后一年,却已经尝试了爱情的甜蜜. 想象不到, 一个在葬礼上忙前满后, 却又经常泪流满面的年轻小伙子雷敦今年才16岁, 上十年级(高一),他就是贝芙男友. 他比贝芙低两个年级, 在同一个学校上学. 他的21岁哥哥, 19岁姐姐,以及他们的妈妈也来了.

贝芙10天前就是在家中, 在父母和男友跟前不适而去逝的.

告别仪式在一个能容纳200人的小型乡村教堂中举行, 但却来了近300人. 葬礼上有很多穿校服的年轻面孔. 后来得知都是是贝芙和雷敦在校的同学朋友,年纪在15-18岁之间.有的同学搭伴开车来, 有的由老师陪同来.

雷敦本来要在告别仪式上说话的, 但由于悲伤过度,无法开腔. 到是雷敦的20出头的哥哥要求发言, 代表弟弟以及他们全家向贝芙告别. 他说:"你让雷敦变得成熟,你给我们全家带来不一样的快乐. 我们会一辈子记得你......!"

葬礼最后一部分的答谢会在雷敦的小姨家举行. 她家墓地约30公里. 我们驱车前往, 来到一处如庄园般的大宅子. 贝芙和雷敦的好友同学都来了,还有老师. 这些孩子最大也就18岁左右, 小的才15/16岁光景.

在这随意的家宴中, 我跟雷敦的妈妈有了近距离接触, 跟她做了交流. 她有子女三人, 雷敦最小, 她说这事(谈恋爱和痛失女友)让他变得成熟. 他的处世态度"way beyond"(远远超出)他的年纪.

看得出来, 他们都非常喜爱贝芙. 她还说, 让这些孩子们经历一些这样的事情(葬礼)会让他们心智成熟. 她还提到, 学校也非常支持, 老师带话说让雷敦休息等心情平静后再回去上课.

他们对事情的处理方式让我平静地思考. 比如如何对待早恋, 我们成人的态度等.

*办公室友情* 

同事是一个非常有性格的人, 甚至有些极端, 比如他的一些政治宗教观点等. 为此还"得罪"不少人. 但他家里出了这事, 大家并没有嫌弃, 而是尽力地去帮助他, 如有的同时帮助他们张罗报纸上登讣告、葬礼等事宜. 孩子出殡那天, 大家不辞远程,倾巢而至, 力求给他们最大的安慰.

谁说西方人冷漠, 不讲人情世故, 大错, 澳洲人的温情让我感动.

答谢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