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笔记之十九

他既是旋律，也是风景
                ——读《王洛宾音乐地图》

               文  和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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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新疆人来说，王洛宾早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他的大名随着那些低调而华丽的作品飘入亿万听众的耳膜和心坎，他的影响也早不局限于区区新疆。那么，王洛宾的魅力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本土诗人丁燕的新作《王洛宾音乐地图》就试图为我们解答，可能这本书作出的解答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作者将来还会用更多的文字继续解答，也许一个王洛宾会是一生的功课。
    但是，王洛宾的传奇在众多新疆人心目中仿佛逐渐成为，甚至至今在被“神化”的历史。他的才华横溢已雕刻进时光的殿堂被众多人顶礼膜拜，这究竟是对他的尊崇？抑或是一种陌生化的礼敬？这是我在看这本《王洛宾音乐地图》前三分之一内容后，在心底不由自主泛起的一团疑惑。
    之前我看过王洛宾之子王海成写的《我的父亲王洛宾》，记得王洛宾常常表示，他喜欢自己的歌曲像民歌一样流传在老百姓的嘴上，那是对一个音乐家最大的褒奖。王洛宾生前一直被老百姓誉为人民音乐家，那他怎么就被粉丝推崇成“西部歌王”和具有天才气质的“艺术大师”的呢？“西部歌王”是什么样的形象？是西装革履的“帕瓦罗蒂”还是长发吉他的帅气男人？王洛宾难道给人这样的印象么？艺术大师究竟是准确还是一种夸张的误读？难道王洛宾的音乐感觉是贝多芬、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那样的阳春白雪么？

    要整体评说《王洛宾音乐地图》似乎需要找到作者的意图所在。这本书除开王洛宾这个焦点话题外，还融入了“地图”的理念，把西部几省一些地方所具有的人文价值一并呈现出来，具有某种“揭秘”性质。作者没有用汗牛充栋的文字和观点把王洛宾进行挤压和变形，更没有硬塞给读者一个作者所理解的王洛宾。《王洛宾音乐地图》主要是从作品和地脉中走进王洛宾的音乐。认识王洛宾最直接有效的还是音乐本身，在音乐中，涌现的才是他个人的本质。所以，尽管前言，后记等等花边文字中，可以看出作者对王洛宾是何等崇拜，但正文绝大多数地方还是引述事实，所以，客观、真实是这本书最大的特点，也等于价值了。这本书绝对不是诗歌、散文之类铿锵优雅，豪迈婉约的文学。
    书里前三分之一内容把王洛宾的生平、关键词进行全方位的介绍。所谓的关键词就是王洛宾一生中最重要、最有影响和最具特色的一些东西，如笔名、贝多芬等等几十项内容。之后三分之二的篇幅全是王洛宾的音乐，《在那遥远的地方》、《康定情歌》、《达坂城的姑娘》等20首著名代表作串联了宁夏、四川、青海和新疆一些重要的地方。如同音乐制作人李广平评价：“（作者）为我们解剖了王洛宾许多重要歌曲后面鲜为人知的创作故事，而且还深入分析了大部分名曲详细的来源与创作背景，是一本很专业的音乐创作文化学著作，从这个角度出发，这本书不仅仅是一本音乐旅游书籍，还是一本音乐创作、音乐采风、音乐运用学方面的佳作。”同样值得读者思索的是“作者对王洛宾的创作心理的分析留给我深刻启示：王洛宾坐牢就坐了二十多年（原文如此，实际上是将近20年），何以依然创作整理将近一千首的歌曲，比我们这些在外面逍遥自在的人创作力强悍多了！因为这源于王洛宾对音乐的疯狂激情和对汉语文学诗歌的超强文化自觉的把握！他敏感、情绪化而又能随遇而安，他寂寞孤独而又内心开阔强大，他潇洒疯狂而又天真烂漫，所以他能够化解生命的毒素成为自己的心灵养料，成就他辉煌的音乐生涯。”
    用音乐作品“解说”王洛宾的一生，仿佛作者为我们揭晓了“答案”，然而又不是最终的“答案”，仅仅是提供给读者的一个寻找“答案”的线索，我想，这才是所谓“音乐地图”的真实意义。看完这本书之后，读者才可能进一步去想：对王洛宾的认识究竟存在多少文化价值，了解一个王洛宾对于偌大一个新疆的民族文化，音乐传承是否犹如开启了一个水晶魔球？

    在新疆这片雪山、沙漠、戈壁、森林、沼泽和绿洲互相参杂的土地上，文化价值一向是斑驳疏离的，也许像王洛宾这样凝聚不同民族文化精华于一体的大人物，那些解读者自然要从草根阶层推崇到殿堂级别。而王洛宾吸收民歌养分、融合雅俗文化的血汗功劳往往就被轻易图解成天才型的自我创造。如今王洛宾的音乐和王洛宾的人生就好像永远“背离”的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方面是被誉为“西部歌王”、“艺术大师”的不朽荣耀；另一方面就是颠沛流离的坎坷岁月，至于他的内心和命运究竟如何“点化”了一曲曲美丽的旋律反而并不为外人所了解……
    如果我只单纯引证，说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光里，王洛宾的足迹遍布西北，先后收集、整理、改编、翻译了十几个民族的近1000首民歌，并创作了大量具有西部特色的优秀民歌，先后出版了8部歌曲集, 使中国的西部民歌不仅流传全国，而且传遍了全世界。说他为丰富和发展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作出了重要贡献……尽管这些内容确凿无疑，但当真有助于我们了解王洛宾和他的音乐么？
    如同《王洛宾音乐地图》指出，王洛宾具有诗人气质，解放初他的妻子去世后，他只身走过了46年的孤旅，书中数次提到王洛宾习惯独身。另外他还两度入狱，近20年的铁窗生涯，失去了作为寻常人的太多东西，然而，却因此拥有另外一片广阔的天地……这本书为我们展开的是伴随王洛宾一生的西部情怀，作者不求能够把他的点点滴滴完全呈现，但这样一种思路清晰的写作方式却给人一份新鲜感，仿佛特意为了符合王洛宾的人生主题，因为王洛宾的这一生既是旋律，也是风景。

200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