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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采众长为己所用——京剧名家李麟童先生的艺术道路

(2014-08-15 09:34:33)
标签:

京剧

口述史

李麟童

戏曲研究

分类: 芸窗漫筆

博采众长  为己所用

——京剧名家李麟童先生的艺术道路 

刘新阳 

李麟童先生是我省乃至全国闻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他本出身于官宦家庭,但因时代变迁和家庭变故不得不走上了从艺道路。李老早年曾拜焦秀山为师学戏,后改学京派,先后向王亚东、关盛明、曹艺斌等前辈问艺。经常演出《文昭关》《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群英会·借东风》《四郎探母》《红鬃烈马》《清官册》等戏。1953年,在东北区第一届戏剧·音乐·舞蹈观摩大会上荣获表演奖。李老曾历任沈阳市京剧团教育科长、业务副团长、沈阳京剧院二团团长、沈阳京剧院少艺班主任、沈阳京剧院院长,现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沈阳京剧院艺术顾问、辽宁省老艺术家协会副会长。

博采众长为己所用——京剧名家李麟童先生的艺术道路

日前,《辽宁文艺名家口述史研究》课题组采访了这位85岁高龄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下面,我们用文字再现了采访现场的情景,希望透过李麟童先生娓娓道来的那些辛酸快乐并存的从艺经历,为今天的文艺工作者以及读者,在艺术和人生等角度带来更多启示和思考。 

 

过去有这么一句话,“身在江湖中,都是命薄人”。我呢,恰恰相反,我在文艺界应该说是宦门子弟(出身)。我的祖父是晚清的进士,我的父亲是张作霖时代,驻齐齐哈尔督军吴俊升的上校谘议,我的两个(同父异母)哥哥都是黄埔军校(毕业),东北军张学良的部下。我们家祖居辽西的北镇县,我父亲在“皇姑屯事件”后,没有职务了,我的父亲、母亲都吸毒(鸦片),家业很快就败落了。我在七岁以前还有奶妈、佣人,我在家排行老六,家里的佣人都叫我六少爷。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喜欢京剧,我七岁以前还有印象,过年过节家里还把演员请到家里唱戏,我还记得书曲演员霍树棠还到我家里演唱过堂会,我的哥哥票(演)过《独木关》,所以说,我一小就受到了京剧的熏染。

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我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后来我母亲维持不了生活,没办法就改嫁了。姐姐十七岁就嫁人了,我和我哥哥没有办法,就到北镇县的戏园子安庆舞台,到那混口饭吃。干什么呢?就是给剧团跑龙套。就这样,我就是算进入了梨园行。

过去,在家里都叫我六少爷,后来在剧团别人就叫我小六子了。在戏班里,一天三顿就是高粱米稀饭,那高粱米也不是今天的白高粱米,是比较粗的红高粱米,就的就是大咸菜。住在剧团单人演员的集体宿舍,炕上没有炕席,就是土炕。冬天屋里冷,晚上睡觉就把砖头放在灶坑里烧热,用破布包上抱着睡觉。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看到剧团的业主接来的主演,我们的生活和人家没法比,所以我就想不能在戏班混一辈子,我得学习争取当主演。这个时候,安庆舞台接来了一个演员,就是后来我的奶教师——焦秀山先生,他本来是唱秦腔的,后来改了京剧。最后,焦先生收了我做手把徒弟,写了一个字据,我跟师父学戏五年,这五年是不挣钱的,这五年当中“投河溺井,打死勿论”,等于是一个卖身契吧!我母亲去签字,为这个事还大哭一场。当时,我就跟我母亲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的,等我学成挣钱了,将来养活你。这就是我开始学戏的过程。 

 

因为北镇是个小的县城,也接不到什么大的演员,我那个时候按学戏的年龄就比较大了,十四五岁了嘛,练功也很困难。我在师父家基本就是个小奴隶,买菜、洗衣服、做饭什么活儿都得干到。那时候一天两场戏,晚上晚场戏打住得夜里11点多,我得给师父做饭,伺候师父吃夜宵。完了事就得1点钟,然后我再上舞台上练功。早晨天不亮就得起来,4点多钟吧,就起来去外面喊嗓子,一出太阳就得回来,得给师父买菜做饭啊!所以那个时候睡眠严重不足,有一次扮好了戏,还没到我上场,我就在后台睡着了,该我上场了,催场的找不着我,后来我师父发现我出溜到桌子底下睡着了,薅起来踹了两脚,我一惊就上台了。误场是大事儿,师父在下场门拿着藤条做的枪杆儿,准备等我下来就打我。当时也仗着年轻,记忆力好,上了台一点儿没出错,下来以后师父也乐了,把枪杆儿往地下一摔,没打我,算是对我表现满意的态度吧!这样大概是三年的时间吧,17岁我变声了。变声对普通人来说,只是正常的生理变化,但对演员,特别是指着嗓子吃饭的演员来说,那就是一道鬼门关。这段时间没法唱戏了,最痛苦了,我就抓紧练武功。因为我入行晚,打小又没练过幼功,所以练武功也苦,也没人指导。当时,有个演员叫田子丰,唱武生是,他就问我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练功?我说我就是想活出个样来。他很感动,就给我说了出武生的开场戏,也是基础戏,《白水滩》。这个戏里有个从桌子上翻下来的动作,当时也没人给我抄功,就听说练这个动作要扎头、甩腿。当时我也没有练功服,也没有练功鞋,我还记得那是个初冬,我从外面喊嗓子回来,鞋底儿踩的有冰雪,进屋了鞋上的雪就化成水了,我也没注意,等在桌子上甩腿翻下的时候,有雪水的鞋底在桌面上不是打滑嘛,这一下子平衡和重心就都没有了,等于我是从桌子上打滑摔下来的,当时左胳膊杵地,就把胳膊摔脱臼了。也不敢和师傅说,等晚上做饭的时候,被师父发现了,结果脱衣服都脱不下来了,就用剪子把袖子剪开,最后在理发店找了个师傅给端了一下,毕竟不是专业的正骨大夫,也没端正,结果我的左胳膊肘至今都比别人多一块骨头。

再一个事就是过去在家乡北镇,我有个姑父,五姑父,他在我父亲还在的时候,经常上我们家来。后来我父亲去世了,我到戏班了,有天我在北镇的菜市场遇见这位五姑父,我就叫他,他看见我转过脸就走,结果我追着他喊,他始终没回头,装没听见。这个事对我打击也很大,过去我们还算殷实的时候,你是我们家的座上客,现在我们家败落了,亲戚也就不是亲戚了。再有,我在伪满的时候,挨过日本人的打,光复以后也挨过国民党兵的打。过去旧社会有这么句话,叫‘鹌鹑戏子猴儿’,就说演员是下九流,和(斗)鹌鹑、(耍)猴儿是等同的。所以,我下决心下苦功学好戏,活得像个样。 

 

1946年,日本投降的第二年吧,我和师父一家来到沈阳,就是城里大舞台,一直到现在没离开过沈阳。那时候,我师父是唱海派老生戏的,师父演出也忙,也没时间给我说戏,就是叫我看戏。比方说,这个戏会了没有?我说不太会,这师父简单给我说说,我就上了,这样我也演了一些麒派戏,像《扫松》《追韩信》《打严嵩》等等,我都唱过。等到沈阳了,眼界开阔了,我变声也变过来了,我就觉得我的嗓音条件唱海派、麒派戏不对工。那时候,我就接触到了京派戏,可是师父又不唱京派戏,我就只能寻师访友,跟人家偷偷地学。沈阳解放以后,在党和组织的培养下,我成为沈阳市京剧团的业务副团长,也有了更多向名家学戏求教的机会,像东北有位著名的票友,叫王亚东,据他说呢,他在北京的时候,曾经是一位军阀少爷的马弁,具体是哪个军阀,他好像说过,但我现在不记得了。这个军阀的儿子喜欢戏,经常去余叔岩先生家里学戏、聊戏,王亚东是少爷的马弁啊,他也爱戏,每次都跟着少爷去余家听他们聊戏,所以学了很多余派戏,也可以说是‘熏’的。我就跟王亚东先生学戏,当时跟他学戏的还有管老(管韵华)、(尹)月樵、焦麟昆,王先生在唱念方面很讲究。后来,我又跟在辽宁戏校教戏的关盛鸣先生学习了余派的《搜孤救孤》,还跟到沈阳演出的哈宝山先生请教过杨派《文昭关》的唱法。后来像《失·空·斩》《群英会·借东风》《四郎探母》《红鬃烈马》《杨家将》《乌盆记》《伍子胥》这些戏我都演。包括“文革”后,包括大连的曹艺斌先生,也是东北很有影响的名家,我也拜师了……我都向他们问艺。所以我在京剧里,算是麒派打底,后来主要演出京派老生戏。我21岁就当业务副团长,开会啊,邀请演员啊,这样接触名家的机会也多,在艺术上有一定的收获,也受到一定影响,因为年轻,有嗓子,戏路子也比较宽,所以在东北的同行里,就算是小有名气吧! 

 

我过去跟师父的那个时候,师父也没时间给我说戏,但是他演戏我得跟着,一方面做师父的跟包,就是现在演员助理的那个角色吧!另一方面,就是看师父演戏。所以他演的戏,基本都是我看会的。后来,我又在师父的戏里来个二三路的配角,有不对的或者不会的地方,师父再给说说。再后来,有的时候,师父就让我唱正戏里的主角。我师父演的都是海派戏、麒派戏,他嗓音条件没我好,但是他会表演,会抓观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演人物,这也给我的表演打下了注重表演、演人物的基础。

但是在我到了沈阳以后,眼界开阔了,看到了京派戏,特别是我的嗓子在变声后恢复了,嗓音条件还可以,就觉得京派戏在唱念上,特别细腻、规矩。另外,麒麟童,就是周信芳的唱片大家都听过,他是那种沙哑的嗓音,这是他的自然条件,而我的嗓子又不是那种沙哑的嗓音,我不能用我的好嗓子去学、去憋那种沙哑的嗓音,毁掉我的本来好的嗓音条件,所以我就开始学习京派戏。京派戏的唱念非常规矩,这是京派的特长,但海派戏的身上、表演又很鲜活,所以我在学京派戏的时候,就不自然地把我学海派戏注重人物的表演和刻画加进了京派戏里,等于说,我演的戏在唱念上注重京派的规范,在表演上注重人物的刻画。等解放以后,我离开了师父,我基本就不演海派戏了,只演京派戏了。演的比较多的有《四郎探母》《红鬃烈马》《群英会》《清官册》《失·空·斩》,另外像折子戏《文昭关》这些戏演的多一些,所以有人说我演戏是京派、海派两合水儿。就是说虽然我演的是京派戏的剧目,但在戏里我加强了人物的表演。用现在来说,不是很归路,但应该说我走这条路还是对的,因为特别是在东北,有很多河北、山东的观众,这些观众大都喜欢看表演,用过去的话说,是“卖力气”,我就属于“卖力气”的演员,我的表演既有京派的(成分),也有海派的(成分),这适合我的自身条件,也适合东北观众的口味,也可以说我是杂家。 

 

我从21岁就当了沈阳市京剧团的业务团长,业务团长就要负责剧团的剧目安排、节目安排和演员的角色分配,这是个很重要的剧团业务管理人员。当时沈阳市京剧团还不是完全的国营,是自助的,这就要考虑到上座率,什么样的剧目观众爱看,剧团里有什么样的主演,安排他什么样的剧目,剧团里面有什么样的青年演员,他适合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的自然条件在哪方面能发展起来,我是这么走过来的,因为我是演员出身,一个剧目的质量,他的主题,观众爱看什么,在这方面有切身的体会,有一些严格的管理和要求。所以选择剧目上,安排演员上,在剧团的业务管理上,我还是积累一些经验的。

后来,1959年沈阳京剧院建院,我在二团,后来又当了二团的团长,我在二团的时候,排了两个戏都比较成功,一个是《狸猫换太子》,一个是《十五贯》。《狸猫换太子》过去是上海的本戏,我们东北的观众喜欢看群戏,喜欢看故事性强的戏,我们排这个戏的时候,一共排了三本(集)。我演一本的陈琳,陈琳是不戴胡子的,但是由老生来演。这个戏也是批判了刘妃、郭槐,坏人陷害好人,救太子。我们剧院最早排这个戏是1962年,那时候好像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周扬,正好来辽宁视察,在沈阳看了这个戏,到后台接见演员,认为改编得很好。因为这个戏在解放前有一些迷信的色彩,但我们排的时候,都把这些删掉了,62年那次我们演了就有一个多月。第二次就是“文革”后,我们又复排了这个戏,前前后后演了三年左右。当时京剧院有三个团,那会儿剧团演员和观众就说,京剧院吃猫肉——《狸猫换太子》不是有猫吗?京剧院吃猫肉吃了三年!因为观众爱看买票啊!

《十五贯》也是那个时候排的,当时也是“四人帮”刚被打倒,社会上普遍存在了冤假错案,我们二团就抓了这个《十五贯》。《十五贯》原来是个昆曲戏,后来改编成京剧。《十五贯》也是反官僚、平反冤假错案的戏,由于和当时社会实际情况结合,观众爱看!一开始是一天一场,但是满足不了观众,所以就加演一天两场,后来两场也不够,最后就一天三场。后来有人统计,三个月下来,二团的《十五贯》总共演了170多场。我在这个戏里演一号人物况钟。在这个戏里,我就用了麒派的耍水袖、抖髯口、哆嗦、搓手啊,表现况钟急切地心情。但是在表现思想斗争方面,我就用了京派的杨派啊,马派的唱腔,抒情!假如单用麒派来演这个戏,不行;单用京派来演呢,表演上又受限制,所以,我就在这个戏里充分地把京派的唱念和海派的表演结合起来了,今天说,应该不归路儿,但是,可看性强,观众爱看,也受欢迎! 

 

1984年,我被(沈阳)京剧院全院370名员工经过四次不记名投票,选为沈阳京剧院院长,在院长的位置上干了四年吧,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在1988年初提前退休。退休以后,经过一年多的休息和治疗,我身体有了一定的恢复。我想自己年龄还不算太大,既然退了下来了,但其他的工作还可以做一些,总要发挥余热,力所能及为社会做一点贡献。

退休后,我开始给京剧票友做起了辅导。之后,我又被辽宁人民广播电台《戏友知音》栏目聘为艺术顾问兼嘉宾主持人,从2000年到2007年,我又被辽宁电视台的戏曲栏目《戏苑景观》聘为艺术顾问兼节目策划。后来,还应邀在中央电视台第四、五、六届全国青年京剧电视演员大奖赛中担任该大赛初赛评委,在所有初赛的评委里,只有我一人是东三省的代表,我还是担任评委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之后,我又应中央电视台《空中剧院》的邀请,三次参加直播做嘉宾。2000年,新民市要策划建一个普及京剧知识的京剧展览馆,冯永久同志请我参与策划,从2000年开始,我参与了新民市青少年教育基地建立艺术园地——国粹园的策划工作。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建成了第一馆,主要普及京剧知识,推介辽宁京剧名家、剧目。后来又参加策划了第二馆的建设,还建成了京剧名家腊像馆。2007年,国粹园对外开放,被国家旅游局认定为4A级博览园。作为一个老京剧人,这也是我在晚年为普及京剧知识、振兴国粹艺术所做的一点贡献吧!

我今年86岁了,身体情况的确大不如前,前两年做了内白内障摘除手术,去年心脏也出了问题,下了支架,但是,人无论年龄多大,只要是活着就应该去尝试着做一些积极的、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这样活着才会有意义! 

(《艺品》201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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