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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剌儿一样——井民旁观

(2006-12-12 00:02:41)
分类: 相对隐私
    据说是为了赶在明年生个“猪娃”,犹豫中的男女终于痛下决心:把自己嫁了,或把对方娶了。于是造成愈是临近年底,井民接到的“罚单”愈多。仅二十来天的时间,井民就应邀出席婚礼三场,尚有一场已排定。
  这就让自以为心如止水的井民,对所谓幸福有了一种无可名状的体验。比方说最先那对,新郎已四十好几,新娘也接近不惑,双双表现出的曾经沧海状,让出大钱找来的司仪启而不发,闹而不热,搞而不笑,煞是尴尬。倒是二位的老友登台献歪诗,才在出效果的同时让人明白二位何以今日。诗中道:“亲爱的某某啊,你远赴南洋,可知道,千山万水阻不断,某某的思念?悠悠岁月,挡不住某某的傻盼?……啊……”一片欢笑中,井民得知,新娘与新郎十多年前就相识,甚至有点那意思。只是双方大概都觉对方不是最佳人选,遂把目光朝向可能的下一个。此后,女方远赴新加坡发展,男方就地打拼。各自有过热恋,也有过失恋,热恋时几乎到谈婚论嫁,失恋时一再誓言“宁肯错过,不愿选错”。于是双双在各自亲人圈、朋友圈中成为“老大难”,两对老人更是愁得抹下脸面,放软身段,逢人就托“帮帮忙”。
  在后来的日子里,双方据说都把对方遗忘。女方在南洋创业,得了该得的,丢了该丢的,体验了该体验的,从素面朝天即光彩照人,到不施粉黛便难掩老态,驾着豪车驶回蓉城某高档住宅区。从出发点回到出发点,人生好似画了一个圈儿。男方就地打拼,在挣下车、房、位等人生几大件的同时,经历了几次最终被外人评为“挑花了眼”的恋爱,自己也从“小帅哥”变成“老帅哥”,而头顶那三千根烦恼丝也渐渐亮出地中海。众人开始中断替他咸吃萝卜淡操心,每逢不知情者还想“做好事”时,就有人严肃地提醒:“正在等等,请勿打扰”。
  得知了新人的故事,再望着正在台上扭捏的二位,以及端坐台中央、激动得就像自己才是新郎新娘的四老,井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股深深的疑惑:这是婚礼么?这是彼此等待已久的结果么?这是双方爱情延烧的自然产物么?这是幸福巅峰的最高表现形式么?这是两个新人在向世人昭告他们就此合而为一么?这是四位老人在向同辈宣布咱的多年心病今朝终于得以解除么?……以井民所见,二位新人应当都幸福过了,而这隆重的婚礼与其说是向朋友们昭告“我们此时很幸福”,不如说是在向对方提醒“我们必须构建幸福”。若此,今天这场婚礼便是井民所参加的婚礼中,意蕴最深,份量最重,观赏性最差,启发性最强,因而最具观察、期待和思考价值的仪式。它甚至包含了许多难以言说的人生哲理,更包含了许多莫可名状的人生感怀。
  犯到今天这对新人手上,也是活该那司仪倒霉。往日他伶牙利齿,长于搞笑,极擅煽情,在本市“婚主界”享有盛名。今日他出招就失灵,出言就卡壳,以至最后不得不同新人商量着,才好歹把那纯粹程序性的仪式进行下去。他的竞争对手如果今天派探子来,将他的所有表现偷录下来,传播出去,井民估计他今后只能主动下调价格,方才能够在这个给人幸福的营生中勉强找到饭碗。可是,这是他的过吗?非也!那的确只能说是他的运气不佳,碰上了这对特殊的新人。以往的婚礼上,他是何等的潇洒和风光啊!相声贯口似地说“幸福”,可以最低一口气说出36个,最高说出99个,直到说得气紧,才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嘎然刹车。而今天,他明显感到才说上三五个幸福似乎就已底气不足,再说几个则好像引来的不是掌声而是质疑:幸福是说出来的么?或者,说出的幸福就是幸福么?
  罪过啊,罪过!参加朋友婚礼,本是为真诚地向朋友祝福——“祝”人幸“福”,却如此胡思乱想一通。好在那都是井民心中所感,并非脸上所现。而井民那张老脸,也还是始终漾溢幸福着朋友的幸福。只是井民生来多愁而不甚善感,常替他人莫须有地担忧,常怀无人赏识的悲悯情怀,常作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千丈的瞎想,只要碰见自以为的脱出常规或不按常规出牌,就禁不住往里面添自己的油加自己的醋,以至最后好像他人也一定感觉如自己似的。
  此后不久,井民得一陪吃差事。虽说这是井民若干不愿之一,但为了担负的工作也为了自身的饭碗,还是鼓起满脸“乐意”的风帆,“欣然”地掺和了进去。自被严肃打过招呼后,井民现已给自己定下铁律:领导夹菜不转台,领导说话不打岔,领导提问不多答,领导用膳不影响。井民这种老家伙高于小年轻的地方之一,就是啥纪律只要内心认定,遵守起来就无须纪检审监督。就听整个吃喝过程先是“敬”过去“敬”过来,后是“指导”过去“指导”过来,再后来是“感谢”过去“感谢”过来。位次不停地变,屁股不停地抬,重复的话儿不停地说,单调的词句不停地用,相同的表情不停地使,直至彼此终于兴趣不再。此间有领导似乎想借杯中橙汁涉“黄”,怎奈刚刚才起了个头,立马反映过来在座的上级是异性,于是果断把那“半黄”卡在了嘴里。
  坐在一旁作毕恭毕敬状的井民,除了应邀掺和就是故作优雅地细嚼慢咽。心知此场合自己以状若不存在来存在,或需要表示存在才表明自己存在,无疑是最准确的存在方式或角色定位。哪晓得,领导和领导的领导在一轮又一轮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后,终于出现了话语疲劳或审美疲劳,不得已将余后的话题礼让给了井民等陪吃人。
  此时餐桌上的话题是:幸福与物质或金钱到底有多大关系?垂直领导说,“有关系,但不紧密”。全方位领导说,“关系紧密,但不影之随形”。领导的领导说,“没有一定之规,取决于各自的体会”。就这么击鼓传花似地,话题几下就传到井民手里,令井民猝不及防,欲丢不能。加之垂直领导热情推荐,说井民当年参加全国辩论如之何,蛰伏在井民心底的“好为人师”毛病便结束冬眠般地苏醒。井民脱口而出的是:“幸福只是瞬间。”举座似乎表现出兴趣,尤其是领导的领导更甚,于是井民就讲了个几年前亲眼见到的瞬间。
  当时井民正路过生活区一个十字路口。时值中午人流最稀疏时,偶然瞥见路边那补鞋摊儿前,终于得闲午饭的“李师”一家正在用餐。李师和他老婆腰系肮脏的围裙,用那才刚放下臭鞋的糙手,捧着硕大的白瓷碗正在往嘴里呼呼扒拉。看得出他们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这顿饭,因为一双破鞋随时都会扔到他们面前,且主人大都会等着马上修理。而他们那对“超生游击队”儿女,正兮脏邋遢地在地上玩橡胶残皮,两条鼻孔挂着无暇理会也无须理会的鼻涕,而写在兄妹二人脸上的,却是与一般富家子女无异甚至更胜的童趣。就在井民步履匆匆地从这家人身边走过时,突然看见李师的老婆将大白瓷碗中的仅有肉菜,非要往李师的碗中划拨,李师坚决不肯,一再高举着碗躲闪。
  就在这一瞬间,二人看见了井民,井民也看见了他们的看见,于是大家迅速回到原有状态。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井民分明看到了幸福,甚至颇为奇怪地感到了幸福,一种让人通体触电般震颤的幸福,一种姑且称之为巅峰体验般的幸福……
  井民讲到这儿,领导及领导的领导都一派安静。良久,才由领导的领导打破沉默:“哪天,找个机会,好好听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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