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在前行,路不好所以车在颠簸中慢慢地行驶,就在摇摇晃晃间,我的脑海里已在构想着白杨沟佛寺的神秘了,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曾经在哈密历史上最大也具有相当影响力的佛教圣地-白杨沟佛寺。
白杨沟佛寺遗址位于柳树泉农场的白杨沟村,这里曾经有一条大河叫白杨河,佛寺就建在白杨河的上游。在我们的车驶入村子后却不知往哪里开了,幸亏遇一农妇的指引,我们才找到了佛寺遗址。其实在刚才停车的位置到佛寺只有一公里多的路。可能是我对哈密佛教的历史了解不够,一直以来都认为哈密只有伊斯兰教而没有别的教派。当古寺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了一丝凝重,仿佛那久远的晨钟暮鼓和虔诚的诵经声正在我耳边响起。
走下车,注视着眼前这座规模庞大的佛寺群,游玩的兴奋却猛然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情的沉重,大家站在遗址前谁也没有说话,在车上的欢声笑语此刻却没有了。因为大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只有几处保存的还算完好。是啊,毕竟经过了近一千八百年的风风雨雨的洗礼。
佛寺是在盛唐时期建成的,当时这里香火旺盛,僧侣众多,成为了东天山一带的佛教圣地,大批各地的僧人慕名来到白杨沟佛寺传经修行。当年玄奘大师西行路经哈密时,先在庙儿沟佛寺驻足休整了几日,后来在庙儿沟寺院住持的指点下,玄奘一僧、一马只身来到了白杨沟佛寺。当他站在白杨河边望着这座寺院时,不禁为这座寺院的规模发出了惊叹。因为这是他来到西域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厚的佛教气息。当玄奘牵马走入寺院时,众僧侣已在恭候了,令玄奘没有想到的是,在远离中土的西域竟会这么多的高僧在白杨河寺院云集,之后的几天,玄奘一直在寺院为众僧讲经。《慈恩传》记载:“自外胡僧胡王,悉来参谒,王请届所居,备陈供养”。可以看出当时玄奘在哈密讲经时所受到的尊崇。唐代史书还记载着:伊州下辖的纳职县正北20里的处有一座香火旺盛的佛教寺院。这座寺院正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白杨沟佛寺。
寺庙的遗址大部分在白杨河的西岸,大都修建在断崖边,或是直接开凿崖体建成佛寺,或用土坯依崖搭建而成。断崖之上有一座高十多米的寺庙,庙中有一尊高数米的大坐佛,佛姿面东背西,具有唐西州回鹘时期风格,只可惜佛头已被损毁。在坐佛墙外有一小室,内有佛龛、壁画,但现在壁画已经基本无法辨认了,并且小室也坍塌剩下三面墙了。出了残寺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尖形小佛塔,与别的寺庙的佛塔形状近似。白杨河岸边还有古代僧人开凿的一组石窟,大约有10多个,除此之外还有20多个佛洞。在一个窟中有一副大型壁画,保存还算完好,可以辨认出小千佛的图案,因年代已久远,壁画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白底红绿彩变成了暗红色。
我去过很多的佛寺,但从没有在寺庙里烧过香、拜过佛。不是我不够虔诚,而是从没有认为过自己的命运会掌握在这些泥佛手中,每次去只抱着一个目的,就是去参观,至少可以增长一些见识。但是现在,眼前这座破落的寺庙却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在白杨河两岸曾经有大小寺庙几十多座,迄今保存下来的却只有不到10座了。究其原因,一部分毁于人为破坏,另一部分被白杨河河水泛滥时冲垮。
鼎盛的佛教文化在后来的公元14世纪慢慢地衰落了,因为在那时,伊斯兰教已传入了新疆。在伊斯兰教强大的影响力下,寺庙香火逐渐惨淡,后来僧人们也相继离开了这里,导致寺庙最终被废弃。到现在,在遗址周围还可以捡到散落在干涸河谷的陶片,至少这些碎陶片还可以佐证这段哈密佛教颠峰时的历史。
我不禁感慨,曾被万人朝圣的寺庙盛衰尚且如此,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掌心掌背,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普通生活。走在干涸的古河道,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群虔诚的佛教信徒,他们面对着佛寺,三拜九叩朝着他们心中的圣地前行,无论路有多难走,无论天气有多恶劣,都始终无法阻挡住他们向前行进的脚步,因为他们的信念在,更因为他们具有一种为佛牺牲与奉献的忘我精神。我知道,寺庙毁了可以重建,但心里的信念毁了却是一辈子的无法挽回的。
说到信念,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在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深处有一片美丽的绿洲,里边居住的土著老百姓几千年来从没有走出过这片沙漠。他们尝试过无数次,但就是走不出去。一天,一位英国冒险家来到这片绿洲,很奇怪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因为他只用了三天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为了了解原因,他让土著人牵上骆驼,带着粮食,寻找走出沙漠的道路,他跟在后面观察。结果土著人在沙漠周围走了十五天后又回到了原地。冒险家发现,土著人一到沙漠中就迷了路,在原地打转。他告诉土著人,让他们每天晚上朝着北斗星的方向前进,永远不要偏离那颗星星,结果三天后土著人就走出了沙漠。
引导土著人走出沙漠的是那七颗指引方向的北斗星,我想这就是信念吧,只要认准了方向一定可以成功。佛教信徒们每天古佛青灯、念经打坐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修成正果,因为他们心中有佛,并坚信自己此刻受的苦不是苦,而是佛对自己灵魂与肉体的考验。
人生也是如此,痛苦与快乐,幸福与不快、爱与恨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很小瞬间,如尘埃般的渺小。遇到挫折站起来、走出去,很快你会发现第二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只要留住信念在,磨难过后会是一种大彻大悟的脱胎换骨。所以说不要总去思考表面上痛苦,而应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如何竖立自己的信念上,这样才不致于活在浑噩当中。
如今,白杨沟的佛寺只能称的上是遗址了,它留给后人们的却是用心来领悟的佛家哲理,无论若干年后这里是否会被黄沙掩埋,现在我已将白杨沟大佛寺记在了心里,并努力去读懂它、感受它。
我注意到佛寺前有一块碑,上书:“此处是唐代大型佛教建筑群遗址,包括佛塔、佛殿、石窟,一直沿用至公元13世纪-14世纪,分布面积近1平方公里,是哈密地区现存规模最大、时代较早的寺院遗迹”。这是我此行唯一感到欣慰的事,至少当地政府已经在致力于保护文化遗迹了。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夕阳已西下,晚霞染红了白杨沟佛寺头顶的那片天。光束从云的罅隙中透出来,映照在千年的残墙断壁上,霞光瞬时将佛寺化为了漫天的梦幻,似佛光普照,又似佛涅磐时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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