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作品中英雄人物的人生观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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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金庸作品中人物众多,不同的人物具有不同的特征、性格、思想和人生态度等。其作品中融入了宗教思想中一些积极的伦理观点和人生处事态度。本文着重从以“义”为魂的人生价值观、以“虚”为体的至高人生境界、以“空”为怀的理想人生境界三个方面阐述分析了其作品中一些主要英雄人物的人生价值观,也期望对世人的人生价值观有所启迪。
关键词:义
人生观,即人们对于人生的价值、意义和个人立身处事的态度的一种看法或见解。谚语云:“人心不同,各如其面。”由于各人的环境感受的不同,所以对人生的见解不相同。譬如说,有人认为人生快乐,有人认为人生痛苦;有人积极进取,有人消极悲观。这些,究竟谁是谁非呢?我们是及时行乐,尽情享受呢?还是悲观厌世,追求解脱?我们是努力进取,发奋创造呢?还是凭天听命,得过且过?再进一步说,生命由何而来,往何而去?生命的价值何在?意义又何在?难道说一个人竟是无缘无故地来到世间,昏昏昧昧度完一生,然后三寸气绝,一切断灭吗?生命如果当真如此,则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人生如果仅只为了享受,或终身充满痛苦,则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关于这些,思想界、哲学界、宗教界都想找出一个答案;然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金庸作品中的一些英雄人物的人生观如何呢?现作粗浅的分析。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先生将其生平最得意的14部力作之名的首字,连缀成这气势雄浑的两句绝对。也正是这14部作品,奠定了金庸先生新派武侠小说宗师,以及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的地位。从获诺贝尔奖的教授到贩夫走卒,从高级白领到普通学生,极少有人会不知道金庸的大名。这位已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坛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作品流传甚广乃至海外。
金庸小说之所以如此受欢迎,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其中阐发的价值观符合中国人的传统道德观念,能够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伦理上的认同感。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在一定社会存在的基础上产生和形成的社会意识,都是社会存在的反映,都以社会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及其运动过程为基本源泉。一个人具有什么样的社会意识,既由他生活于那个时代的社会存在所决定,又与他个人所处的具体社会环境、受到的教育、从事的职业密切相关。在阶级社会中,人们的意识往往打上阶级烙印。对此,严家炎先生在他的专著-----《论金庸小说的情节艺术》中曾作过这样的评价:“金庸小说的好处,在于不但想象构思出许多大胆离奇、曲折的情节,而且使这些情节比较合乎情理,看起来很有根据,让丰富的想象和尽可能完美的情理结合起来。”①而笔者认为这也恰巧是金庸先生的作品会得到如此之多读者青睐和喜爱的原因所在,即金庸先生在其诸多作品之中所塑造出来的一位又一位主要人物,无论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还是《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再或者是《碧血剑》中的袁承志……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每个人都拥有着一份具备了浓重正义色彩的人生观念。这些英雄人物主要体现以下几个方面的人生境界。
一、以“义”为魂的人生价值观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反映了孔孟重视人生理想的道德价值甚于人的生命价值,当两者发生矛盾的情况下宁可舍弃生命而追求“义”,这一价值取向,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久远的影响,它对于中华民族重气节、尚情操的风尚的形成起着重要作用。岳飞、文天祥、于谦等民族的英雄正是在这价值取向的影响下,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曲“成仁成义”的正气歌。要达到人生价值的最高境界,必要时还要不惜牺牲生命。
中国传统文化是伦理本位的文化,孔孟之义与金庸笔下的武侠之义本质上是相通的,均崇尚“重义轻利”、“舍身取义”,追求道德和人格上的完美。中国人的这种思维方式积淀为一种独特的集体潜意识——人格崇拜。而完美的武侠人物必定会暗合人们心目中的理想人格。金庸小说正是描绘了一系列兼具“儒”、“侠”两方面理想人格的武侠形象,如郭靖、杨过、萧峰、胡斐等。他们成为武功高手的修炼过程也是一个“修身,齐家”的人格趋向完美的过程。这能激发出满足国人潜意识中的人格崇拜心理,让他们在阅读中获得自我满足感和道德升华感,借此获得伦理意义上的心理满足。
金庸武侠小说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这个“义”字。金庸小说围绕着“义”,写了许许多多感天动地的人物、故事和场面。体现了作者的传统文化观、道德价值观和人生理想精神,艺术上也取得了高度的成就,成为金庸小说中最精彩、最富有浪漫主义激情因而最值得仔细品味的部分。
在金庸看来,“义”的一个重要内涵,就是英雄人物肝胆相照,一诺千金,不负于人。一涉及义,金庸总是写得笔酣墨饱,豪气干云,可歌可泣,感人肺腑。一直到最后的《鹿鼎记》,韦小宝虽然有小流氓气,做了一些不像话的事,但作者还是让他坚守一条底线,就是讲究义气。他周旋于天地会与康熙之间,既不遵康熙之命去捉拿天地会群豪,也不遵天地会之命去刺杀康熙。金庸认为:中国人讲义气,是中华民族能够保存下来而且发展壮大的一个重要因素。他在《韦小宝这小家伙》一文中说:“重视情义当然是好事。中华民族所以历数千年而不断壮大,在生存竞争中始终保持活力,给外族压倒之后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或许与我们重视情义有重大关系。”“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一个人群和谐团结,互相爱护,在环境发生变化时尽量采取合理的方式来与之适应,这样的一个人群,在与别的人群斗争之时,自然无往而不利,历久而常胜。”
“义”的另一个重要内涵,是路见不平,舍身相助,扶困济厄,不畏强暴。这在武侠小说中有着更广泛的表现。如果说前述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存在于意气相投的江湖豪杰之间,那么,这种形态的“义”主要由侠士拯救受难平民与弱者来体现。金庸自己在北京大学第二次讲演中说得明白:“我以为侠的定义可以说是‘奋不顾身,拔刀相助’这八个字,侠士主持正义,打抱不平。”
值得注意的是,金庸小说所写的“义”,并不是无原则的哥儿们义气,而是与“正义”相联系,或者以“正义”为基础的。这是金庸小说区别于旧武侠小说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方面。单纯的无原则的哥儿们义气,确实有它的负面作用,有时会被黑社会势力利用,成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工具。金庸小说不是这样,它强调事情的正义性,甚至有条件地肯定英雄豪杰中大义灭亲的精神。
更为可贵的是,金庸在一系列小说中,还赋予“义”以新的内涵。他把“义”提到了为群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这一新的高度。人生价值观的形成离不开人的需求,要作出正确的价值评价,就必须对人的需求、利益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从人的需求方面来说,判断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就是同事物发展规律相一致、同社会发展规律相一致的人类的根本利益。金庸在为吴霭仪《金庸小说的男子》一书写的小序中说:“在武侠世界中,男子的责任和感情是‘仁义为先’。仁是对大众的疾苦怨屈充分关怀,义是竭尽全力做份所当为之事。引申出去便是‘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中国的传统思想是儒家与墨家,两者教人尽力为人,追求世事的公平合理,其极致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武侠小说的基本传统也就是表达这种哲学思想。”②可见,金庸确实在自觉地承担武侠小说的这种使命。金庸笔下最杰出的英雄人物,都是深明大义,自觉地为群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利益而奋斗,乃至献出自己生命的。这些形象,体现了中华民族一种最高的人生价值观,也是金庸对武侠精神的一种新的提升。
二、以“虚”为体的至高人生境界
实有与虚无是中国哲学的一对重要范畴。“实有”指具体存在的事物。“虚无”指无形无象的虚无。在中国哲学史上,对世界的本体和本质究竟是“有”还是“无”,存在原则分歧。分歧的焦点是如何理解“无”以及“有”和“无”的关系。
“虚无”是道家哲学的本质特征。老子最先提出“无” 范畴。《老子》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一章)“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四十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指天地未分时的原始物质存在,是“有”。道生一,即“有”生于“无”。“道”与“无”都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本体。但是,“无”是对“道”的本质界定。对于这个“无”,一般认为是精神、理念,也有人认为是物质。《老子》又说:“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十一章)认为“有”所能为利,是因为“无”的作用。“有”与“无”互相依存,“无”比“有”更为根本。老子论“有无”对后来崇尚虚无的思想有过很大影响。
庄子以“虚无”论“道”,将“无”解释为纯然无有,突出地发展了老子的虚无思想。他说:“泰初有无,无有无名。”认为作为宇宙本原的“无”即是“无有”。又说:“万物出乎无有。有不能以有为有,必出乎无有,而无有一无有。”“无有”就是纯然一无所有。《齐物论》说:“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认为有与无、存在与非存在之间的界限无法分清,一切都是相对的。庄子还提出“无无”概念否定了一切,认为只有连 “无”也没有,才能达到绝对虚无的境界。
金庸对于“虚无”的思想体系具有特别深入的体会,带出其武侠小说丰富的生命力。金庸的博学或许还可以效法,但是金庸对于其思想的体会,则是智慧结晶,不是一般人能够强求到了。金庸巧妙地运用了道教以“无”为主旨的思想内涵,发挥出道教的虚无、清静、无为、自然的根本法要。
比如金庸在介绍一套简单的道教入门拳法时,采用了几首歌诀作为修习内功的要旨,教人收心息念,练精养气,但每一句均有几招拳脚与之相配,即具体的武术功夫,是来自于抽象的形象观念。金庸将道教的炼丹歌谣,视为武功心法的口诀,意谓玄功口诀与武功招式是一体的两面,招式是口诀的实践,口诀是招式的理论,其理论是建立在对“无”的体验上。道教的修真,强调的就是回复本初,即体会到生命开始的源头,“来时无欠去无馀”点明了虚无之道。这种对“无”的体验,是运用在心性的涵养上,以“念不生”的“心死”,超越出一切生死的对待,真正地体会空虚无为之理,方能“精气充盈行功具”与“灵光照耀满神京”。这种“盈”与“满”完全来自于“无”的妙用,展现出灵明寂照的空心,照耀太虚。即精气与灵光的培养,在于自性的返还虚无。
金庸认为道教的心法,在于自我心神的把持:“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魂不内荡,神不外游。这正是道教精气神自我修炼的主要方式,“体虚”才能“气运”,“心死”才能“神活”,精气神的培养,就在于去情欲、绝思虑,达到心无二想的境界,保持脑中空明澄澈,一切听其自然,不知不觉进入到虚无的世界,让鼻息绵绵,自在而入定,如此,就能守住自我的魂神,形成无比妙用的空慧能力。金庸也把这种“虚无”的炼神方法运用到人生态度上来,不要追求外在形式的满足,要懂得谦卑自下,反而能自我保全。
“虚无”思想对金庸小说的影响,也主要体现在其小说人物生活态度的旷达超脱、适性得意。《倚天屠龙记》中武当派掌门人张三丰,无疑是金庸小说中最突出的道士形象。他清虚自守、圆融无碍,慈悲为怀而又不是遗世独立。他的个性随和、宽容、开朗、大度、幽默、机智,呈现出大家风范,金庸写出了他作为武学宗师的大气。作为道家文化象征的老顽童周伯通,晚年练成了“左右互搏术”和“空明掌法”。飞扬佻达的杨过在经历了人事惨变之后,悟出了“黯然销魂掌法”。与其说这是武功,倒不如说是人的心灵情感的外向宣泄,是人们生命的外化形式。在这里,“武功与人的生命相互融透,武功也就因此升入了文化本体”。在道家之侠而言,人性属于自然,循自然之道,率性而为,才能真正实现自我的个性自由与人格自主,才能实现真正地“虚无”的人生境界。
三、以“空”为怀的理想人生境界
佛教的人生观高度概括是"四法印”,即:诸行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佛家有言曰:“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简言之,一个“空”字正是佛家思想的精髓所在,当时,印度思想界有所谓对人生问题的外道六十二见。怀疑论者以为人生善恶并没有一定标准,不过因社会习惯而来;宿命论者认为人的行为及命运,皆受自然法则所支配,非人力所可如何,因此主张一切听命于命运;古代唯物论者主张物质之外,更无生命,人死以后,一切断灭,故主张人应追求目前的享受,而排斥一切伦理道德。这些见解,或为无因论,或为断灭论,皆有所偏,而非中道。对此,佛教认为:非也。至于某些宗教宣扬人是上帝创造的,人的穷达祸福也是由上帝或其他神字制灵主宰,佛教更认为:非也。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佛教的人生观是积极的、乐观的、创造的人生观。它要求人们鉴因知果,避恶扬善,净化生命的本质,发扬人性的光辉。而金庸先生所塑造的诸多武侠人物,其中以《侠客行》中的“狗杂种”和《天龙八部》中的小和尚虚竹最能够反映金庸先生在进行创作时是融入了佛学思想的两个代表。
金庸先生的力作——《侠客行》就是一部以武功来体现佛学观念的成功作品。作者金庸在为小说《侠客行》写于1977年的“后记”中曾经做过这样的解释:各种知识见解,徒然令修学者心中产生虚妄念头,有碍见道,因此强调“无著、无往、无作、无愿”。邪见固然不可有,正见也不可有。《金刚经》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法非法”,皆是此意。
《天龙八部》是金庸小说中的又一部佛教寓言,书中的三位主人公:一名段誉――“誉”者,名也,称也;一名虚竹――“虚”者,假也,空也;一名乔峰――“乔”者,扮也,虚也。从他们的名字看,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形象,其实都有“名相非真相”的深刻寓意。就像那慕容博悟道出家时所言:“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而笔者最为欣赏的竟然是 “好生丑陋的小和尚”——虚竹,尤其是他破解无崖子摆下的棋局时的表现:段誉棋思精密,下了十几路,棋艺已致极高的境界,但爱心太重,不肯弃子,输了此局。
虚竹一上来便闭了眼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黑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于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闭目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黑棋后,局面顿呈开朗,白棋虽然大占优势,黑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
虚竹的好处,在于他的内心全无成见,竹节一般的中空、内虚。因其“虚”,他不执著于生死胜败,能作解脱;因其“虚”,逍遥子传给他武功却少费许多手脚;因其“虚”,他能有胸襟容纳百川,拥抱世界,承受大际遇的大福气;因其“虚”,他本性中的纯良,可以在适当温度和土壤中茁壮成长。
人们总是把武侠作品称作“成年人的童话”,而金庸先生的作品则可称得上“童话”中的极品。我想:原因无它。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宗教思想的融入,古代哲学思想的渗透,使得金庸小说远离肤浅,变得愈加深邃。读其小说,使人如痴如狂,又叫人深刻反思,参透了尘缘烦琐事,以宽大平淡的胸怀对待一切事物,使人悟出了人生的一些境界,这样也许可以使我们生活得更加快乐些吧!这也许是金庸老先生作品的笔中应有之意吧!!
注释:
参考文献 :
1.覃贤茂,《金庸武学地图》,农村读物出版社,2004年3月版 。
2.钟晓毅、费勇,《金庸传奇》,广东人民出版社, 2000年1月版 。
3.刘明清,《金庸书话》,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1999年2月版。
4.孔庆东,《醉眼看金庸》,中国社会出版社线装书局,2005年5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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