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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草根故事樊城磁器街 |
分类: >>妄言·信手涂鸦 |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学生时代读到这句话时迷茫地不解其意,等到真正走出校园的围墙,才学会在听觉与视觉之外探寻对生活真味的理解与诠释。一天夜里,我在文艺频道看到了陈明的《幸福》。那是晚秋时节北京海淀静谧而安详的居民大院,人们在浅棕色成熟的天空下尽情享受着不被喧嚣惊扰的平民生活。陈明在画外用最高音反复呼唤:“我是那样接近幸福!”在凝重弦乐的衬托下,她竭力呼唤的声息浓郁得柔美而富于质感,这让我相信幸福是可以憧憬并可以传递的。电视机前,更多的人们像在咀嚼儿时的童话,一遍遍为忠诚相守的爱情和擦肩而过的某一次短暂相遇无声地流连,幸福在他们心底触手可及却迥然不同。
于是,我不由审视起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同样安静的大杂院,端详起几十个小人物们的日常起居,比如隔壁的胡妈。
胡妈近来的遭遇正是我隔着玻璃窗一幕幕真切看在眼里的。她先前是街道工厂的生产技术组长,在大杂院里也算得上领导阶层。从我记事起,她老是一身鲜亮的工装,每天准时下班后总会在院落狭窄的过道上优雅地跟邻居们点头微笑,然后回家伺弄阳台上密匝的盆景和马蹄莲。就在五年前,她的厂子倒闭了,她刚刚五十出头,就不得不和工友一道下岗回家。不久,她的丈夫突发脑溢血故去,留下四个未成家的孩子。
人们为胡妈一家很是担忧。夏天的一个中午,胡妈推着菜车走进人们的视线,她大声夸张的招呼让大家感到意外。从此,她每天清晨赶早到城郊马路市场上批发廉价的青菜,然后再赶到医院小区的路口抢占摊位,寒来暑往,风雨无阻。她的三轮车锈迹斑斑了,她好看的身子瘦弱佝偻了,黑亮的短发开始夹杂白色了。她少了先前优雅的微笑,可是句句寒暄分明多了打动人心的真实。几年之间,她家老二结婚了,三妹出嫁了;今年春天,家里又新添了婴儿清脆的哭声;在这个罕见的酷暑,她家阳台上那棵沉默的老铁树也开了花……
胡妈的经历让我心生感慨。我曾经迷茫的那句话终于有了答案。在日复一日辛劳的细节里,幸福的追寻让我们稀松的日子更有奔头。我们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也许永远够不上文艺或丰腴,因此,那句成为公式的定义并不适合于我们,它只不过是舞台上演技派们沉浸在逼真秀场里一句富于美学感染的台词罢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在傍晚时分迎候胡妈推车回家,跟她亲热地招呼,看着她走进家门时与儿孙阔别重逢一样幸福的背影。
今夜,再次聆听陈明的《幸福》,我忽然期待起秋天了——当大院西头高大的杨树开始缤纷地落叶,我希冀浅棕色的天空能快点起风,好吹开胡妈那一头美丽的花发。■
图片拍摄地点:襄樊市樊城区磁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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