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睡觉前看看路线图和攻略,是一件打心眼里惬意的事情.
竹卡地方本来就小,所以遇到了很多我们这样的同行者,大家彼此询问着下一步的计划,下一步就是东达山了,5000米的高度,对所有人来说是个心里上的结.但我和管哥永远保持盲目的积极乐观的心态,我们决定直接冲过去,别人问的时候我们说早上六点起床,他们很奇怪:没有必要那么早吧.我们说:争取时间,我们骑的慢.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而我们却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想到第二天还有比我们更早的,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一伙人已经上路了,装备精良,看起来相当专业.他们那天冲过了东达山,相当的强悍!
刚出竹卡不久,就遇见了正在作业的推土机,泥石流把路给封死了,我们自行车到可以想办法过去,车就不行了.一路上遇到了好多处.就像晚上的雨刚冲刷下来的,力量小的真的就像地理书上画的,成了一个扇形,扇贝上纹理清晰可见,力量大的直接就冲下了悬崖,把路的硬生生的拧了一个弯儿.真个儿是悬崖峭壁呀,底下怒滚的红江都变成了丝带,毫无规则的舞动着带的群山也纵情摇摆.看着远处的峭壁,在那上面凿开一条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简直天方夜谭的,而我脚下的就是这样的一条路.
这路走的心惊肉跳,你可以看到远处的路,却要花好久才能到,过车的时候还得小心着.一辆大货车过去了,后车兜竟然是一群在竹卡的时候见过的车友,他们热情洋溢的给我们打招呼:加油,好样的,努力呀!我则麻利的把我的鄙视之情送过去,比出中指骂到:竟然打车!妈的!一群什么东西!我越骂他们越乐,呵呵,我当然是在开玩笑,这一路上偷懒的人也见的不少.走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也就刚中午时分,还没到下雨的时间,但大概是当时雾气太浓的缘故吧,从那时起雨就没有断过.我们看着先行的那伙人在遥远的远方一个匀速骑着,而我们却只剩下推的力气了,终于他们到了那个我们视野里的最高点,然后消失了,我们在一段时间里就把那个点当成了山顶,可等我们真的到了那个点的时候才知道那里并不是,喊也喊完了,叫也叫够了,庆祝了半天只是个中途,拐过去还得继续的爬山,当时我和管哥就意识到基本上这天东达山算是没影了.
下坡的时候还是那个样,所谓习惯成自然,习惯了冷,习惯了用脚刹闸,习惯了急拐弯,管哥车子虽然有点小碍,后轴有点小卡,但是上坡靠自己推,下坡借助地心引力,还是能跟上进度的.这一路上基本上就是上坡下坡的,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上了高原就一直是高原了,我们也是走过来才知道的.
下完坡还有一段平路,这时我出问题了.大腿内侧到屁股下面这块与座子接触的地方本来就红肿的,被雨水浸湿以后烂了,疼的我轻轻一碰就叫妈,眼泪都出来了,而过会儿不碰就好很多,我只能推了,还不得不采取一种很奇怪的走路方式,平路上都推着走,致命的浪费时间呀.管哥在前面开着路,我在后面慢慢的走着,沿着小河,不时的上个山坡拐来拐去的,这段路到是很有意境,就是我屁股疼.后面的人都渐渐的赶了上来,超过了我们,据他们中的一个人说后面还有一些人觉得太冷了,干脆不走了,在一棵树下找了些干柴在烤火——很有情调我觉得这种做法
快到荣许的时候,遇着个很好玩的藏族小伙,骑着摩托车,看见我很吃力的推着,就停了下来,相当友善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心说这个人要干什么,是不是想帮我什么的,正好我也想着这该死的路还有多远,就问:还有多远到容许?他摇摇头说:听不懂.我指了指前面,比划了好久,他明白了,说:很近很近,前面就是容许.藏族人说汉语很好玩,分字节的,不过我也听懂了,于是点头.他突然间很高兴,说着拜拜就走掉了.我莫名其妙的,难不成是找我来念汉语来了吧.
容许是一个这样的地方,藏式的村庄,村外人很少,房子在河的另一面,十家房子里面有一家烟筒在冒烟,看的出来紧邻着路的一些木头建筑是小卖部,可是关着门,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极度的萧条,小河两边留着不到半米的树桩,尽显荒凉,树根四周的小花五颜六色的,被小雨洗打的很新鲜,却又透露出几分诡异,我不禁一再的问自己:这里的人都哪里去了?终于远处走来一个皮肤很黑的老妇人,包着头巾,慢慢的一拐一拐的,我试图询问些什么东西,她却一脸茫然什么也听不懂,我只有赶路.所有的这些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到了容许兵站的时候像遇到了生命之源,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我也就表达了一下我本来计划的要直接冲过山的念头,他们都很强烈的说不可能的,我说才四点,要是我屁股不疼的话......这时一辆从山上下来的车把我吓到了,挡风玻璃上全都是雪花!七月的天竟然会下雪!厚厚的一层,我被吓呆了!
北大的那两个哥们已经开始准备打车走了,因为他们本来四个人,另外两个是他们的学长.其中一个是北大的硕士,号称在北大已经抗战八年了,已经闻名川藏线了,还有一个不清楚,他俩在半个小时前冲了上去.而两个小时前,也有一伙冲了上去,就是在我们之前出发的那些人.两个北大的哥们要追他们学长去,他们用的是救这个字,不是追,呵呵,所以必须要打车,多少钱都走,他们有个搞运输司机的电话,问了一下要一千,可是这个地方实在是不能呆了,只有一个小火炉,还奄奄一息的,十几个人的衣服都湿了,都要烘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打死不会再打车了,所以挤了一个小地方开始烘袜子,可袜子第二天还是湿的.老烟鬼也动摇了,说了句很经典的话:“东达山哟,我要坐车走了,会很遗憾.”可他们那伙后来还是坐车走了.冲上去的两个北大学长带着浑身的雪又折回来了,说实在冲不过去,会死人的.他们动摇的一些人凑了十个,走了.
在这个屋子里我还遇见了一个瘦高个儿,他也是一行两人,和我一样,他们也坚守没走.他们是从滇藏线过来的,他说走滇藏线就像穿梭在原始森林里,令我很向往.后来陆陆续续的烤火的那些人也来了.
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兵站.那些当兵的太不厚道.海通的时候那个兵哥哥热情的招待我们吃饭,吃的相当好,登记了一下身份证就还了回来,走的时候要了我们二十块钱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提出来的.而这里却在吃饭之前就催着交了三十,吃的还可以,住的就不怎么样了.我们被安排住的地方是只有垫子的双层床,我问我们盖什么,他们说:你们不是有睡袋吗?听到这个答案我顿时就软了,因为我们的睡袋也都是潮的.我说想想办法吗,那样我们会被冬死的.他说要不你们住像旅客一样标准的房间吧,我问那有什么区别,当兵的说:有被子.于是只能每个人又多交了二十,二十换了一张被子一晚上的使用权,还压着我们的身份证,只到走的时候才还.他们说电话是军用的,不能往外打,甚至我们往家里报个平安都不行,而管哥接水的时候却撞见他们在叽哩哇啦的用方言在愉快的聊着,总之对这个兵站的印象极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