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薄五月中——滞后于美术史的洪凌和何多苓及惨痛的现实

5月6日。五一期间回扬州处理一些家事。临行前去给父母扫墓，买了一束花和一些大纸。仲春的蜀冈充满清新的感觉，阳光明媚，静静地洒在草地上。忽发现离我父母墓不远处的地方竟是乡贤、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卞孝萱老先生的个性化墓地。卞孝萱先生是我国著名的文史专家，多年在外，但却操着一口醇厚道地的扬州话，像极了王少堂先生的扬州评话。卞墓有汉白玉雕的头像，只是雕塑水平实在太差，基本结构和造型都不太准，不知是谁的烂手笔。远没能把卞老先生的形神雕刻出来，糟蹋了那么一块好的汉白玉。

5月6日。上午看中央美术学院洪凌油画展，在风景旖旎的西湖边南山路上的浙江美术馆开幕，来了很多艺术家和几个台湾画商。除了策展人殷双喜先生出言较为谨慎外（我仔细看了前言，殷很智慧地回避了艺术史判断，而在于谈洪氏的山水情结和绘画执着状态），开幕式上仍旧是一味例行公事般的吹捧和夸赞，尤其让一个多年收藏洪凌作品的徐姓台湾画商讲话，吹捧洪氏如何执着和专注于黄山风景的描绘，如何堪比赵无极，让人恍惚是在展卖会上。但是我看了画展后觉得很一般。一些评论者甚至把洪画与赵无极的作品相提并论。其实远不在一个档次上：洪氏画得依旧具象，画山是山画水还是水，可是赵无极那是画山非山，画水非水，画的是心中意象和自然神韵，境界不可同日而语。洪怎能比肩赵？，

洪凌多年前用油画材料画山水，肆意粗野，随性而为，反而呈现出一种生涩而有意味的表现力。而如今过于贴近山水，过于再现山水，陷入了再现的窠臼。画面熟练而洁净，充其量算是较好的油画风景。这种油画的所谓民族化尝试路子缺失传统山水表现的空灵意象和强烈的主观意蕴，仍旧按写实油画的路子在画山水丛林，既失去了油画特有的厚重感和表现力，又未能展现出传统意象意境，彻底走歪了。洪作显然滞后于美术史。

优秀艺术家的画作体现出文化底蕴和素养，以及独到的思考与判断，绝非常规的技术劳作。尤其在中西融合问题上，我们应该慎言。须知，东西方融合从林风眠始，一代代人所呈现的成果依然充满学术疑问。即便林风眠、吴冠中、赵无极也未能说成功融合了中西。

为了所谓的面子，很多学者和画家（还是大学教授、硕导、博导等），没有任何学术底线，无谓地夸赞。难道为了一团和气及迎合画商就要把基本的操守都丢了么？金钱对于艺术那么重要么？须知，金钱也是双刃剑，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中国的生存现状令人很不安，当然这并非是近年来才有的，而是一直是如此。不过因为如今互联网的原因而传播的更广泛罢了。野蛮拆迁、药家鑫杀人、武汉（捂汗）“五道杠”和武钢徐武“被精神病”等事件频出，说明国内道德观念和法制观念已经沦落到何等地步！每个个体其实都很无助无奈，落谁身上都有可能。

5月7日。艺术过分金融化和经济化，带来的负面影响肯定大于一点点所谓的收益，这个收益还不是艺术家得到，艺术家只是产业链中最低一环的生产者。如果没有艺术自律和文化针对性批判性，艺术和艺术家就会成为别人操作和投资的工具。

何多苓的画展将在8日于上海举行。作为时代的产物，何其实是一个过气的画家，才华很有限。除了1980年代早期的画作画得有些灵动和传神外，和他这一代人一样在艺术上并未形成特别明显的个性和独创。尤其是后期，靠画一点写实性的技巧画进入市场，一看就是靠画照片或写生来显示写实技巧的平庸画家。虽说不否认何氏所谓的写实基本功在同辈画家中还凑乎，也多少摆脱了怀斯风的那种刻意而显得有些放松，但基于其实际成就，不值得如此大尺度宣传。

如果硬说何氏有典型性，那他的典型性就是充当越来越缺少感觉的画家的代表。在我印象中，以何多苓、周春芽、罗中立等为代表的川帮画家在2000年后（甚至更早），就堕入商业化的窠臼中，基本就没什么创造性体现，就剩下靠重复平庸画作在市场上的荣耀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无良的评论家在为他们树碑立传？以何多苓和周春芽为代表的艺术家还影响了更为年轻的川帮画家大规模地倒向艺术市场，彻底向金钱膜拜。除了极少数优秀者如程丛林等人外，热衷于画面表层的川帮画家已经是当代艺术中一个恶劣范例，这种毒瘤将会在国内艺术圈影响深远。艺术扩张力不应该出自金钱或地位，而是自身作品的含金量。用权势和金钱来加强关注和历史确认，需要我们时时对此保持警惕。

北京宋庄辛庄艺术家成力3月间做行为艺术，作品中涉及到性交而被劳教一年。强烈呼吁艺术工作者为成氏说公道话，使他避免被劳教的厄运！我虽然觉得他的行为艺术失之粗浅和直白，甚至很鄙俗，观念也很滞后和炒冷饭，但毕竟是在艺术范畴内讨论问题，而不至于丧失人权因此被劳教。即便在公共场合性交违背常人认识，但这是个艺术活动怎能被贸然劳教？呼吁释放艺术家成力，还艺术创作以自由。哪怕艺术方式有点生猛和浅显，但完全可以在艺术范畴内讨论，而不是劳教艺术家！这与文字狱无异。

美国艺术家杰夫.昆斯和他当色情舞娘的女友当众做爱，也没见国外法律对他如何。因为人家知道这仅仅是一个艺术活动和艺术作品，在艺术活动中当众性交与淫秽表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我们可以说成力这个行为艺术不是很优秀或很低劣，但是也不至于以法律来制裁艺术家，即便该艺术家需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必要的代价。

5月8日美院艺术人文学院博士答辩。有一丝伤感有一丝压力，有一丝坚定有一丝愤青；有一丝失落有一丝空幻，有一丝印证有一丝感慨！现在还有专注学术精神的么？我们能做到越来越超越前人么？博士答辩该有怎样的规范性和学术论辩。学位不该是终极目标，曲终人心不该散，因为之于学术研究，大部分博士生也刚刚开始入学术之门。

5月11日。刚从迷离忧郁的西湖边回来。今天凉爽，去学校图书馆查了一些资料，借了《决澜社》等四本书。查询并复印了傅雷全集中我所需要的一些资料，以及《寒凝大地——1930-1949国统区木刻版画集》，资料越读越多。星慧童鞋从西安带学生来杭州考察，陪她在普利欧小坐，对面的美院校园沉浸在一丝神秘的光影之中。

5月12日。十点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警报声！才意识到“五一二”纪念日又来临了。可迄今为止，天灾后面的人祸至今未能被彻查和追究，响几声警报就有变成作秀的危险。我们的政府老在作秀中反复，民众就会慢慢失望。警报带来的令人警醒的危机意识更多应是反思而不仅是纪念，否则单纯纪念终究会被遗忘而历史会惊人重演。

看到很多人不疼不痒地表明对“五一二”三周年的哀悼，觉得有些做秀之感。看看他们平日里贪婪职位攫取金钱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公德心和使命感？此时的表态无异于作秀表演。

5月14日。网上购维克霍夫《罗马艺术》、沃尔夫林《意大利和德国的形式感》、贡布里奇《文艺复兴—西方艺术的伟大时代》等书。图书馆借的中国西洋画百年珍藏系列三本等书，有点失望的是李超主编的这系列书太烂太水，资料远不充分，也欠缺足够学术含量，基本属于糊差的书。复印《傅雷全集》中与艺术有关的段落，傅雷文笔、思想俱是一流。民国人物文字功力尤佳，吾弗如，值得学习。

5月15日。最近气候宜人，极盼每日能去西湖边漫步。前日与w相会于西湖边湖滨一公园。欣赏西湖美景，看宝石山那边的美丽夕阳缓缓落下呈现令人沉醉的晚霞。忽起雅兴乘小舟泛于西湖，湖中观孤山、湖心亭、阮公墩、小瀛洲等美景，过苏堤进里西湖直至杨公堤。兴尽而返。西湖夜色也极其迷人，过得悠闲该享受如此天赐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