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漫长的告别——追思陈虻(和晶)
(2008-12-29 12: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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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和晶南院情感 |
从得知他患了晚期胃癌到今天在八宝山的寒风里上千人的告别,他已经坚强的撑了九个多月.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在我们和他之间,其实在做一个漫长的告别,以他的聪明,他的善解人意,没有人可以瞒得了他。
最后的这一个月,海啸(实话实说的制片人)只要不在办公室,就是去了肿瘤医院看他,而我再没有勇气踏进病房一步。因为只要看过一次疼痛对他的折磨,看过一次打完吗啡后短暂的平静,决不忍再看一次,可是,对于他,这样的进攻一次次扑来,他要一次次承受,我们束手无措,这就象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陈虻不喜欢在同事前没有精神,所以,尽管为了做化疗剃去了一头飘逸的长发,依然在病床上戴上墨镜问我们“这样子象不象王海?”精神好的时候还能开自己的玩笑“等病好了还得进戒毒所(后面的日子吗啡是离不开的了)。”
关于他对中国电视的贡献,毋庸多说,他是一个电视时代的开创者之一,从<东方时空>名震全国开始,他也渐渐成了那个时代的标志人物。而我在2002年无意间闯入了那个随之著名的“南院”_原新闻评论部的大本营
刚走进“南院”的时候,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那时小崔刚刚病倒,去云南治疗。我还等着替班结束后继续我的散淡生活。一个披着长发,象画家一样的人问我“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海啸说他是领导,叫陈虻。我不客气的回答“你觉得小崔可以替代吗?”
他丝毫没有不悦“当然,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们都会帮助你的。唯一的要求是和小崔一样把<实话实说>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要走穴,不要随意上其他节目,因为你是这里的人,是这里的符号”
以后每次轮到他审片,都会挤着一屋子人,从我的主持到策划的选题,他都会一一评述,那明明就是手把手的教,小心呵护着我们这个脆弱的不能再受创的团队。而这些年我一直信守这样的要求,不走穴,不串栏目,爱护这个12个年头的老品牌。
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大院里的第二代主持人,柴静,阿丘,我都常常感受到他的鼓励和支持。
SARS在北京肆虐的那段日子,早上起来莫名高烧,一直38度不退,第一时间通知组里后,在家观察,隔离。中午就接到陈虻电话,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你别害怕,柴静都没事,你顶多是个疑似。”
以后果然没事,见了面还逗乐“你要SARS了,我还得通知小崔回来替你了!”
我本是个散淡,自我的人,在评论部的这六年生生被他们半拉半拽的跟着这趟高速列车不敢懈怠的行进,行进。
其实,在“南院”的很多同事可以跟他哥们相称,很多人都以得到他的褒扬为荣,在不断有人离开评论部的感伤中,我们留下来的人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无奈和自嘲,直到新闻评论部被分成社会专题部和社会新闻部,“南院”终于再也不是当年的“南院”了。
12月20号 21号录制<实话实说>
22号开策划会准备24号的<我们的2008>节目录制。会上还约着策划录完节目去看看他。
晚上临睡前竟然忘了关手机。
凌晨3点接到短信“陈虻走了…”
我猛的坐直了身子,无比清醒,打开了妈妈的念佛机……往生咒轻轻响起……真心希望这是他的解脱啊,对于这个本不圆满的娑婆世界,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是在做一个漫长的告别。
只是不断深深心疼着他的那个聪明,帅气的儿子,心疼一直被他呵护着的漂亮嫂子,这个夜,愿他们互相温暖,互相支持,安然度过……
2008 12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