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怎么读书,是因为他把读书这件事看得过轻,觉得不读书没什么,所以他会找出种种理由不读。
奇怪的是另一些人,他们不怎么读书却是因为把读书这件事看得过重,觉得读书是要郑重其事对待的,读书必得有很好的条件才成,譬如自己要有完整的时间,要有不受干扰的环境,要有良好的精神气氛,诸如此类。因为条件总是很难达到,不是这里不如意就是那儿不称心,所以也就总是不怎么读书。
后一类人的理由,说出来其实和前一类人的理由,说出来其实和前一类人的理由差不多,结果也一样;都不怎么读书。不一样的是,后一类人往往还期待着将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等到条件都完满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读书。
这其实是自我欺骗。因为永远也不会有什么都完满的一天。即使有,到时候还是会找出不称心如意的地方。
有一个学生,他在读完柏拉图(前427---前347)的《对话录》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他说已经不能想象《对话录》里那种神奇的雅典人的气氛会在自己的时代和现实里重现了,那个时代的人友好和睦、富有教养、朝气蓬勃,珍视相互间的平等关系,他们既文明开化又富有自然感情,聚会在一起畅谈他们的理想和追求的意义。这样的时代和氛围,才是读书和追求精神生活的理想时机。
这个学生错了。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艾伦?布鲁姆(1930---1992)指出:“实际上这场富于戏剧性的对话恰恰发生在一场可怕的战争时期,当时的雅典已经注定要陷落了,阿里斯托芬和苏格拉底至少已经预见到了这意味着整个希腊文明的陷落。但是面对如此险恶的政治环境,这些学者并没有陷入文化的绝望,他们纵情于对自然的欢乐恰恰证明了人类最优秀的生存能力,证明了人独立于命运的驱使,不屈从于环境的胁迫。”
我们总是会听到有人抱怨社会和现实不利于读书,这些抱怨也许是对的,但是如果因此而放弃自己的读书追求,把这当作自己不好好读书的理由,一定是错的。
布鲁斯说,在任何柏拉图的对话中,其精神的底蕴几乎在人类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可以再现。当然这需要深思熟虑才能真正理解。
读书没有理想的大环境,也没有理想的小环境,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不读书的理由,而任何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理由。房间太冷,光线太强,声音太吵,蚊子太多,这样的抱怨不过是为自己开脱而已。有的人心情坏的时候不想读书,心情太好也不想读书,心情不好不坏时觉得没劲,还是不想读书。
曾国藩曾经在一封家书里写道:“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
,皆可读书。苟不能发奋自立,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净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
不能读书,一年四季都可以不读:“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过了秋天又冬至,收拾书箱过新年。”
想读书的人却不肯浪费一切可得的时间,古人有利用“三余”的说法,“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其实是说凡得空闲,都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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