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草(原创散文)

标签:
美食 |
分类: 覆瓿文 |
车前草
宁雨/文
艳阳天扑面而来,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清晨,沿着中华大街高架一路向北,金红色的阳光在楼群之间隐现,已初味今天的好天气。到翠屏路口下桥,拐弯,向东,阳光哗一下子围拢来,赶忙闭上了眼睛。
古人说:清明,气清景明,万物皆显。那执笔书写者,一定刚刚告别满目风杨碧柳、桃飘李飞,披一身灿灿的阳光,游春回舍。如今天,风日晴好。
我不为游春,只想采一篮车前草回家。
小时候,每当春芽萌动,我偶尔会被派上打野菜的活计。
村北小河岸上,草儿们负暄静卧在那里,一觉醒来,打个挺,就冒出一枚新叶,蹿上一两个厘米的个头。
黑心菜(荠菜)的觉总是睡不够,仿佛走了很远的路,累得头脸都是黑绿色的,半睡半醒中,那黑绿色的菜心中就结出了一个纤细的花葶,开出来一蓬洁白细密的小花花。老鸹筋(朝天委陵菜),也许一听到乌鸦、喜鹊们的歌唱就开心,红梗绿叶,喜滋滋的,一夜间就伸展一小片,如同绿色的云纹,一笔一笔工致地画在湿润的土地上。猪耳朵棵,也就是大号车前草的,最是没有城府,沙窝地、红泥地,甚至人们踩踏得白亮的路边上,车辆来回碾轧的车辙里,都能安家、宿根、繁衍。它们的样子也喜兴得很,所有的叶子从一个圆心出发,齐展展向外生长,整棵草就是一朵圆圆的、嫩绿的花儿,匍匐在地上。
这些,都是可以入筐的野菜。
打野菜主要是喂猪、喂鸡、喂鹅或喂鸭子,人极少吃。但也绝对不能走眼,把长相类似的毒草打回家。诸如剪子蛊(音如此,不知道怎么写)、苍耳、野大麻什么的。我鉴别野菜的本领,就是那时候学的。
第一次吃车前草,是去岁在佛光山,素斋饭。连上了几道野菜,有蒲公英、柳芽、花椒叶,还有就是车前。
清明谷雨之间的车前草,又嫩又肥,一个叶一个叶地看,真是肥头大耳的,有点像猪耳朵。焯过水的车前,绿得鲜亮,挤干水分,以蒜末、辣椒油、精盐、芝麻酱相拌,是不错的菜肴。
那次吃斋饭,许多人叫不上野菜的名字。有个很小伙子,却很轻易就认出了那盘车前。这让我很惊讶,一是惊讶寺院里把一蓬猪草也纳入斋饭,二是惊讶城市里生活的小年轻人居然有识辨野菜的本领。
前几天在太平河边的草地上漫步,无意间看到了车前草,一朵一朵,圆圆的花朵一般,嫩绿或白绿的,结结实实匍匐在黄土地上,那么静默,那么浑朴。似乎,它们的位置只在春天边上,舞台中央,是杏,是桃,是李,是樱,是紫荆,是海棠。
我决意要拿出一个早晨,采一篮车前回家。
我在太平河的坡岸、草地间细细走过,低头,生怕错过一株静默、浑朴的车前草。
http://s6/mw690/49c4c068gd9ae3f7a0025&690据说,车前是一味中药,利水,化痰,行肝经、肾经。除了凉拌,还可以煮粥、包饺子、摊咸食、炒鸡蛋、煲汤。
我喜欢车前草那圆润的、静朴的、花朵般的姿致。我也喜欢它平淡得几乎无味的味道。
把自己长成一朵花的样子,已经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