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二题(二) 见柏如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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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柏如佛
宁雨/文图
赵州柏林寺,我来过多次。每来,总是以观光为帜,却又步履匆匆。
这里的善缘很广,从香火之旺便知。佛堂院舍,金碧辉煌,为我所见;梵行庄严,法运昌隆,为我所闻。
缘来,到此止步。但心有不甘。
多少人的相机拼命喀嚓、喀嚓,就是为了日后一种念想或启迪。我也藏了不少佛光塔影的图片,甚至试图将那些曾令我心机一动的细节入镜,比如一个烈阳下摇曳的梵铃,一角半旧的琉璃飞檐,一曲红柱浓影的回廊,一方字意简远的匾额,甚至一脉黄花,一茎青草,一个身披袈裟的背影。我细细把它们存在一个电子文件夹里,却一次也没有点开来翻看过。
不看,因着不曾忘。最早一次来,不过是7年前的事。柏林寺重建的历史,也还不足23年。23年前,这里不过一片寺院遗址,据说只有赵州塔和二十几棵千年古柏形影相吊。
塔内,是中国禅宗大德高僧从谂的舍利。从谂在柏林寺驻锡四十载,直至一百二十岁圆寂,那是897年(唐昭宗乾宁四年)。大师身后,朝序更迭,战乱频仍,从古赵州的地理位置推测,柏林寺应常常处于战争的锋线地带。1330年,元朝为纪念从谂而立赵州塔,塔额为“特赐大元赵州古佛真际光祖国师之塔”。佛从印度来,为禅师立塔的偏偏是大举南下的少数民族政权,个中味道,很深。从1330年算起,赵州塔的年龄为681岁。而那二十几株古柏,文物保护牌上标的是1300多年。也就是说,有寺就有柏。
1987年,净慧法师陪同某访华使团来参拜赵州塔,曾赋诗如下:“一塔孤高老赵州,云孙来礼泪双流,断碑残碣埋荒草,禅河谁复问源头!”
谁复问源头?谁复知源头?一代又一代禅钵生涯的僧侣,还是历尽劫波而幸存于世的经册残卷?最有发言权的,当数千岁古柏啊,它们却沉默无语,只以平常心为道。
没有从谂大行法化,当初小小的观音寺可能就没有禅风远播海外的历史。没有净慧主持规复祖庭,柏林禅寺也许还是23年前古塔老树形影相吊的景象。当然,这“没有”,总是事后的假设,真的历史,从“有”起笔,比如那些古柏。
柏林禅寺复兴的23年,应是它历史上辉煌的极点之一。无论寒暑变幻,无论风雨晴雪,前来拜谒观光的人潮,岁岁相涌,涌成禅河脉脉水流东。善男信女中,有的似陈唤生,有的如安心,有的像周朴园,有的就仿佛李真。放下恶念,无物无我的一瞬,人人是佛。
柏林禅寺倡导 “生活禅”,主张 “将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在生活中实现禅的超越,体现禅的意境、禅的精神、禅的风采。”这样的理念,正符合盛世修身的潮流,自然追随者众。我的一些朋友,有人曾全家来此过春节,听晨钟暮鼓,喝禅茶,吃素膳,养内心清净;有人参加“生活禅夏令营”,学习五堂功课早晚上殿,二时过堂,学唱三宝歌,听导师开示讲课,坐禅,传灯法座等,从营里出去,都说身上的赘肉少了,心里的负累也卸尽,一身轻松。
这次我们河北省散文学会的会员来寺里参观,专门有明影师陪同并在指月楼讲禅。我一直在那些古柏面前流连,失去机缘。
暮春时节,新植的柏林里碧草茵茵,阳光如根根银钩,描摹出森森树影。柏树萌动迟,不见新芽,只有苍绿如针的细叶,浮开缕缕清朗的禅香。千岁古柏,即散布于山门两侧、柏林和大殿外,老得皮开木现,纹理苍古,那冠头铁枝干云,似积墨的国画。无他,无尘,无怨,无喜。
佛度有缘人。我却在槛外。若能从此修柏树的“平常心”,这趟柏林寺之行,就不算走马观花了。
2011-04-20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