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老了
当我们老了，往事如烟，从山岚轻轻飘过，没有一丁点儿声响，也不留下一丝云痕。岁月犹如除草机，将我们曾经疯长的欲望，一茬一茬地割平、剪尽……那时，我们的心情平和、淡然，不再会为曾经的失败而懊恼，也不会为过去的辉煌而骄狂。
当我们老了，鬓发斑白，满脸沟壑，身若虬松，脚步蹒跚……那时，我们学会了包容。包容年轻气盛时，所厌恶或憎恨的人与事。那时，我们懂得了宽恕。宽恕一切过错与罪恶，包括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那时，我们变得豁达。豁达地与曾经的事业、爱情的夙敌微笑，颔首致意，无爱无恨。
当我们老了，开始懂得心疼流逝的光阴，一如心疼那些一个个脱落后不再重生的牙齿。在太阳下，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生命的余辉，笑看夕阳西下。也许，在我们的心中还有一些牵挂，默默地等候一封来信、一个电话，等候一个佳节到来，等候一段短暂的团聚。那时，我们只是静静地等待，不再有奢望，不再有苛求，心止如水。
当我们老了，也许还有隐隐约约的回忆。往事若花，在心中悄然绽放，平静枯萎，无声无息中凋谢。也许，我们会坐在公园的木椅上，面对夕阳，偶然忆起曾经的初恋，一段朦胧而虚拟的情感，想象他或她，如今年老的样子。倏地一阵发愣，淡然一笑，起座转身，一手拄者拐棍，一手搀扶老伴，黄昏中拖着长影，脚步蹒跚，徐徐归家，犹如天边鸿影。
当我们老了，心地柔软，满怀善良。迟暮的岁月，内心不再跌宕，浑浊的双眼，凹陷的嘴唇总是流露出慈祥的微笑。那时，我们不再唠叨，没有埋怨，更没有仇恨。对孝顺与不孝顺的子女一视同仁，对曾经的恩恩怨怨，视为笑谈。大脑想起的只有儿女小时的影子，还有每天早晚升落的太阳。
当我们老了，心灵深处或许还萦绕一丝眷恋。梦中常常浮现熟悉而陌生的故乡，还有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在一个说不准的日子，或许在月明的秋夜，或许在云厚的冬晨，我们安详阖眼，悄然离去，宛如一首美妙的歌曲戛然而止。那时，我们的灵魂将化作一缕的青烟，飘离尘世，循着乡音，飞向故乡的山水，去寻找生命的来路，寻找失联已久的先人，寻找家族群居的地方……
冰浪2014年12月写于永新
冰浪，60年代人，莲花县乌溪陈，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随笔《心路留痕》作家出版社出版，编著父亲遗稿《往事回忆》，多篇短文收入吉安《中小学生课外读本》，作家网发表作品百余篇。没有读过正规大学，一生钟爱文学，笔耕不辍，写作纯粹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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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17 11:56: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