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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盲犬训练师的工作很有趣,因为身分的关系,我们常常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见温暖的、善良的人性,也看见这个社会对于弱势、对于动物的文化和反应;然而就像真实的生活一样,有些令人温暖莞尔的经历,当然也有些令人错愕、沮丧、甚或动怒的片段。
 
 
 
我试着告诉自己把好的不好的都当成一种学习,这些经历都不是因着训练师、甚至不是因着狗而来,而是整个社会、整个环境的氛围,我有的只是比别人更多的机会误打误撞的跳进某些片段里而已。
 
 
 
总而言之,就有那么让我沮丧的一个片段,在我数不清的训练日子里上演。
 
 
 
我身边即将毕业的Chubby稳定而专注的带领着我走到路口,依照训练惯例,牠在人行道边缘停下来,我们身边 五十公分 之外,看起来是一个阿嬷带着她的可爱小孙女。
 
 
 
我想那位可爱小孙女大概不太喜欢狗;正确来说,应该是很怕狗,因为当我们逐步接近人行道边缘、接近这对祖孙时,小女孩开始不安走动,接着躲进阿妈背后开始嚎啕大哭。
 
 
 
「哇...有狗...哇...哇...&*&@$」
 
阿妈自然不忍心爱的小孙女受到Chubby的惊吓,因此开始安抚小孙女。
 
「乖喔..阿嬷惜惜...卖号卖号..狗狗不会咬你啦!」
 
 
 
Chubby当然不会咬你啰!小朋友!你没有看见我的狗很乖吗?此刻的Chubby,正在我身边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口,对于小朋友尖锐的哭声似乎不为所动,连转头看过去瞄一眼的打算都没有。
 
 
 
但是小女孩显然不买帐,继续用力的哭,而且看起来有一哭不可收拾的气势。
 
 
 
「哇...哇...有狗啦...哇哇哇...」
 
 
 
「厚厚厚...卖号卖号...阿嬷帮你打死牠好不好,阿嬷帮你打死那只狗好不好?卖号啊...」
 
 
 
Chubby仍旧不为所动,反倒是我,忍不住扭过头,认真的看着那位阿嬷。
 
 
 
你要打死我的狗?
 
 
 
「卖号卖号,阿嬷『马上』帮你打死牠,你看,我要打死牠啰!我帮你打死牠!卖惊卖惊...」阿嬷边说边挥舞着手上的雨伞,朝Chubby的方向挥舞着。
 
 
 
我震慑了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在我们等红灯的短短五十秒里,我在挣扎着要不要替Chubby说句话,我在揣度着我是不是应该告诉这位阿嬷和这个小女孩,牠是有任务的狗,牠很乖,何况,牠完全没有打扰你们。
 
 
 
然而话到嘴边,我仍旧打住了。我低头摸摸身边的Chubby,安慰牠,也安慰我自己;如果一个成年人对于孩子面对未知和恐惧的反应,不是选择教导和教育,而是用「我帮你消灭牠」的方式处理,那么我怀疑我准备和阿嬷说的话,能够改变多少呢?
 
 
 
阿嬷显然不介意她一句「我帮你打死牠」的话显示了她对于生命的态度,也显示了她对于身为旁人的我愿意给予多少尊重;她的观点和态度,在她稚龄的孙女前表现无遗。我好奇这个小孙女长大之后,会不会记得这一句话、这个片段呢?小孙女长大之后的某一天,会不会也用同样的一句话,面对她自己的小孙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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